王衍行
全國金融工作會議14日至15日在北京召開,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出席會議并發表重要講話。這次會議的重要性已經無須贅述。筆者注意到的是,這次會議提出:“防止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是金融工作的永恒主題”,“健全符合我國國情的金融法治體系”。
不能打著“創新”搞欺詐
一段時間以來,打著“金融創新”旗號帶來的風險已經成為業界和民眾關注的焦點。筆者認為,為了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金融業要審慎創新。創新是推促金融業前行的引擎,但創新必須依法合規,不能打著創新的旗號,盲目地、異想天開地鋪攤子,大搞資金體內循環和脫實向虛,制造紙上繁榮、虛擬富貴,更不能搞金融詐騙。
扎實的金融創新是金融發展的動力,通過創新可以不斷地釋放金融市場的活力,更大幅度地實現資金效率,但是,金融創新也可能因過度地追求利益,而對金融活動參加者的合法權利、經濟秩序的穩定乃至世界范圍內的經濟關系帶來負面的影響。
現實中,一些金融創新成了法外之地,或多或少引致金融風險,其中一些表現是:
首先,從國內外的實踐來看,金融創新的各個利益攸關方,包括監管者、參與者等,在個別問題上,法律界定模棱兩可、似是而非。譬如,一位證券界的資深人士把股指期貨作為股市大幅下跌的罪魁禍首,這個論斷荒唐之處在于,把金融監管的方向引向歧途,而回避矛盾的本質;又如,有的金融專家把金融杠桿率居高不下,當成金融風險的元兇,這個論斷本末倒置,其后果是,人為制造煙霧,避重就輕,從而姑息甚至放縱債務人的履約義務。金融創新及金融監管都必須以真實而不是虛擬為基礎,馬克思說:“不真實的思想必然地,不由自主地要偽造不真實的事實,因此也就會產生歪曲和撒謊。”
其次,金融創新有偏離法治正軌的傾向,金融生存的前提是信用,有的機構在金融創新法治層面天馬行空,一些金融創新在短期內或許能激發人們的熱情,但長期看也可能埋下違約的種子。要理智擁抱金融創新,也要清醒地意識到,缺乏法治的實質性支撐,只有輿論的吆喝,往往會觸發案件或不可控的風險,“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再次,在金融創新中存在財務管理缺位、甚至財務欺詐的行為。例如個別金融機構的不良貸款被一定程度地掩蓋或粉飾,這種掩蓋或粉飾是藏污納垢的溫床,導致內部風險預警、外部金融監管的形如虛設,其本質是金融機構自身的虧空及杠杠率居高不下。
第四,創新與監管的角色失序。例如,有些金融監管機構無視金融亂象的苗頭,坐失防患于未然的良機,“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是金融監管的題中之義。再如,個別地方政府縱容所應承擔的地方債務,面臨不確定性比較大的還貸壓力,己不正難以正人。
第五,中國在參與國際投資中出現法律缺失,出現粗放的苗頭。例如,操作層面法律缺位,表現為無知者無畏,目空一切,其后果往往是虧空不斷、一地雞毛。這方面個別公司已有切膚之痛,只是諱疾忌醫、遮遮掩掩罷了。對待風險、虧空,在問責上的“寬、松、軟”,意味對錯誤的默許、姑息。
拒絕“父愛主義”監管
著眼于解決金融創新帶來的法治問題,筆者認為有五個方面應該發力:
第一,金融法治必須針對重大的現實問題。這些方面我們做得不夠,例如有的現實問題已經相當嚴重,但仍在推諉拖延。在大數據、互聯網的年代,沒有秘密可言,關鍵是要勇于擔當。
第二,金融法治必須公正、公開,并經得起時間的檢驗,要防止朝令夕改和以權以勢代法。目前,最為緊迫的是解決金融創新上的違法不究、執法不嚴及選擇性執法問題。
第三,金融創新要進退有方,中國的金融資產已經十分龐大,且高速增長,“只進不退”的金融創新違背了經濟規律。“三去一降一補”的決策很及時。值得指出的是,中國的債務存在繼續上升的壓力,并且增速可能超過預期及可承受范圍,進而造成資本錯配,甚至“劣幣驅逐良幣”。如果不從根本上去解決問題,矛盾和風險將不斷地積累。
第四,各級地方黨委、政府作為監管者,需要解決法治問題。地方政府自身所掌控的金融平臺、金融企業均面臨著誠信上的壓力測試,總體風險可控并不意味著個案風險可控。未來,“舍卒保車”在所難免。各級地方黨委和政府應樹立正確政績觀,嚴控地方政府債務增量。金融監管必須堅持對創新的“監督+管理”,拒絕“父愛主義”。
第五,在國際投資問題上,金融法治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加強和完善。尤其是微觀層面,金融法治要跟進,必須解決隨心所欲的問題,不斷總結經驗,步步為營、行穩致遠。
金融法治要知難而進、迎難而上,目前,是最佳的時機。對金融而言,至今尚未找到比法治更好的東西,正如盧梭所言:一旦法律喪失了力量,一切就都告絕望了;只要法律不再有力量,一切合法的東西也都不會再有力量。▲
(作者是中國銀行業協會原副秘書長,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環球時報2017-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