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讓誰,傾心的訴說
已捻成線。雙唇微啟
兀自吐納著怯懦的火苗兒
而我,幾次想撐開,再收攏
生硬的臂膀,把你,連同
瘋長著的晚霞
編作一只裝滿日月的簍筐
不知道,該詛咒,還是應感謝
前往水磨坊,或鐘磬樓的那趟地鐵
突然,從犯病似的幾聲巨咳中
抽出一道閃電,旋即把
快被夜幕裹緊的兩尊樹影
劈回了原位。倘若,百年前
這肯定是場地震呵,咋樣
都有緣攜你而逃。也不至于次日
課堂上,仍正襟危坐
社交場,還形同路人
多年后,也許這里會拆走每一塊磚
砍去每一棵樹,卻難以抹去
你,拄腮蹙眉的不屑一瞥
甩發轉臉的無視一瞬,以及
橫襻粗布鞋,執拗的繡蝶
碎格五四學生裝,嬌嗔的圍巾
五里鋪,一個如此偏遠僻靜的地方
濾過我心目,不知不覺
就光耀為永恒的故里
地球的中心
品咂石榴
不曾料想,經年累月的蓄積
眾志成城的防御
竟然,很難有一粒種子
能從齒縫里突圍
否則,寧肯委身于寸土之囿
也極愿,理直氣壯地
衍生出另一棵樹
事過多年,再次剝開石榴
那些日月星辰,依舊
鮮活嬌嫩,多像你
排序齊整的小碎牙
曾杏眼微閉,不住地品咂
我,同樣晶瑩的呼吸
是誰,愈發羸弱的枝丫
最終,讓我們無法倚存
一雙智顱,從此
落差為兩顆獨立的星球
所幸,在生命
跌入黑洞之前,大腦
擠滿了甜蜜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