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夢嬌
摘 要:王充是我國古代唯物主義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將“氣”與自然、宇宙、道德品行、本性等聯系在一起,完成自己對董仲舒天人合一思想的理解。但同時由于受到時代的影響以及思想的狹隘性,他的許多觀點也是自相矛盾的。
關鍵詞:自然無為;氣;德行;本性;遣告
1 自然無意識的天
《自然篇》開始便提出了“氣”的概念,將氣與萬物的生長聯系在一起,直擊董仲舒所提倡的“天人關系說”,反對天的意志論,認為五谷和絲麻主要是自然地因為氣而生長的,人們也是因為需要才使用它們,“見五谷可食,取而食之,”“見絲麻可衣,取而衣之”而不是天有意識的去產生。從產生的原因上闡述了自己否定的理由。同時又解釋了人的能動性,人自己可以吃東西、穿衣服,這些都是根據需求使用的,自然而然產生的。同時災變也不是天來警告人們的,“由其有災變不欲以譴告人也”,天是沒有這種意識的。
為什么是自然呢?將人與天作比較,人是有意識有欲望的,而天則恰恰相反。他們主要的區別在于“以天無口目也”。王充論證了“土——地——天”天的自然與無意識。“今無口目之欲,於物無所求索”,如果將天比作氣,那么天也是沒有口目的。
關于天地萬物產生的原因,王充歸結為運動的“氣”。“天之動行也,施氣也,體動氣乃出,物乃生矣”,“夫人之施氣也,非欲以生子,氣施而子自生矣”,他將萬物的生長比作胎兒在母親肚子里慢慢成型的階段,母親孕育與天施氣,并不是有意識的為了做些什么,胎兒與氣也不是有本身欲望。萬事萬物都是由氣構成的。這就擺脫了董仲舒時代的唯心主義的束縛。但同時他又將氣賦予了一定的性質,“氣也。恬淡無欲。”人為的用恬淡無欲去形容氣,將老聃的長壽與承接天的氣聯系在一起,這不是客觀存在的,有向唯心主義過度的傾向。
2 無為的天
首先以“天——桓公——仲夫”三者之間的關系來看,桓公無條件信任仲夫,天卻用遣告糾正自己任命的國君,這顯然是不成立。難道天還沒有桓公聰明嗎?若天有意識,對于君主,為何是挑選——驗證——遣告,“何天不憚勞也”。用曹參與汲黯二人“無為”而地方大治的例子進行論證,治理天下最好的辦法便是管理而自己“無為”。但他們并沒有受到天的譴責,難道相比君主,天對曹參與汲黯更好嗎?“天與王政隨而譴告之,是謂天德不若曹參厚,而威不若汲黯重也,”天是不存在遣告的。
對于瑞應來說也是同樣的道理,天不會制造祥瑞,更不會通過祥瑞去表揚或者提示一些東西,相反這些都是人為猜度的。瑞應的產生就有很多疏漏,《河圖》、《洛書》作為人們所崇拜預言歷史的書籍,“黃石公授張良書”的西漢傳說,天在沒有筆墨紙硯的客觀條件下如何得成大作的呢?張文立從瑞應是應說對王充思想做了深刻的解釋。“天道自然,故圖書自成”,王充認為這些書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但是他將自己處于封建狹隘的階級里,書的形成是需要物質條件的,自然是形不成的,這就批判了董仲舒主張的的天人感應理論。江高鑫支持王充所說的天無意識、王者興于時命等理論。
因此萬物的生長也與天的瑞應毫無關系,“天地安得萬萬千千手,并為萬萬千千物乎,”春生秋實都有自己的規律,不是天有意識地去改變的。樹葉、羽毛的文理那么多,天不可能對他們進行獎勵。但是人也不是毫無辦法的,人們具有輔助作用,“耒耜耕耘,因春播種者,人為之也”,卻不能強求,否則會揠苗助長——得不償失。人為的干預讓武帝見到了李夫人,這是“方士巧妄之偽,故一見恍忽,消散滅亡”,是不能長久的東西。就像人不能改造自然,只能使用或者創造條件去改變自然,從而更有利于社會的發展。
3 品德之氣與物質之氣
王充將氣與人的品行聯系在一起。在承認天在自然無為的狀態下,根據人們承受氣的多少厚薄情況,將人分為賢與不肖。氣多而厚就會“至德純渥”,氣少就會“不遵道德”。并且將皇帝和老子稱為世界上最陰陽相合的典范。這是他主觀的將物質的氣與精神的品德相連的唯心主義。但是他認為氣有多少厚薄,氣是物質的,這也是唯物主義的觀點。因此王充的哲學思想在這個地方產生了矛盾。
正因為氣和人的品德有很大的聯系,而古代帝王自己又都是“黃帝、堯、舜,大人也,其德與天地合”,在治理國家時都采用無為的方式,按照百姓的品行去順其自然的管理人民,他們能“任賢使能,恭己無為而天下治”“不作功邀名,無為之化自成”,從而大治。春夏秋冬的季節變化,以及事物生長的快慢,都是自然而然產生,陰陽調和的結果。這便是無為的作用。前面說的大致是為了迎合時代的特征,將君主的才能、治理國家的方法都歸結為物質的氣的質量,但是后面的“而天地不為也,氣和而雨自集”是和現在的科學技術有很大的關系,雨是因氣的變化而產生的,不是人為的讓它生變生的。因此對比這兩種不同的觀點,總結出王充在反對天人合一時,用物質的氣去代替神的操控,同時也讓自己走進唯物與唯心的矛盾思想之中。
4 性、禮與遣告
氣使得萬物自生,天地不去干預,卻用人間的道理去教化它,“及其生也,人道有教訓之義”,這就是天地的本性。而王充認為天地本性與遣告是聯系在一起的,這也是王充思想當中矛盾的一面。王充否定人為解釋的遣告、瑞應,但卻認為商鞅急功近利“德薄多欲,君臣相憎怨也”,而道家卻“下當其上,上安其下”、“純蒙無為,何復譴告”,從而受到遣告而死。孔子與老子的德行較好,最終沒有遭到遣告。這是因為“夫相譴告,道薄之驗也”。而道家純正德厚,從而不會有這樣的結果,承認了遣告的存在性,同時也否定了他對天無意識的論證。
而禮的產生則是為了責備約束人們,“相譏以禮,故相譴告”。周代之前,社會是不需要遣告的,因為“時人愚蠢,不知相繩責也。”而后來因為“末世衰微”,上下相對都不能誠實相待,因此災異降臨時,“則造遣告之言矣。”這是為了警醒世人才提出來的。這樣就解釋了董仲舒宣揚君權神授與天人感應的原因:人們道德低下,需要用遣告的方式去約束國人。因此這就讓人懷疑,人們認為的遣告,只是國家衰弱的形容,但是人們卻認為這是上天降下的,因此“斯蓋所以疑也”,遣告到底是為了警醒世人還是代表著社會的衰微?
用人世間的道理去解釋天的遣告則是行不通的事情。天是無為的,所以不會言語,更不會遣告。王充認為原因是氣的運動,氣的變化是自然而產生的,變化了才會見到,顏色也是自己產生的。認為一切事情的變化或者不變都是因為運動中的氣,而不是天有意識的作為,這對于我們了解世界本源的物質性有很大的幫助。同時也打擊了董仲舒所宣揚的天命觀。
陳靜認為王充反對天人感應論的出發點是正確的,也繼承并提出了“氣”這個概念的物質論,吳建華認為王充的天地觀思想是自相矛盾的,沒有走出東漢時期思想的大圈。但不能忽視這些矛盾,從矛盾中可以看出他對東漢時局的關注,這也是作為一個思想家反映時代的要求。從他的《自然篇》中,不僅可以看出他對天人感應的批判,更能看出他自己對天、氣、性命、遣告等的看法,這對于我們研究王充的思想,有很大的幫助。用階級分析法和歷史分析法來看歷史與思想,這樣才能準確的看待歷史,從而更有利于后人的借鑒。
參考文獻
[1]王充:《論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
[2]張立文:《王充的天人之間》,《杭州師范大學》(社會科學版),2010(6)。
[3]江高鑫:《論王充對天人感應論的批判》,《贛南師范學院學報》2003(5)。
[4]吳建華:《王充天地新議》,《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3)。
[5]陳靜:《試論王充對“天人感應論”的批判》,《哲學研究》,199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