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株草的夢

■王筱萱

路過一株草的夢

■王筱萱

那天恰逢一場雨，小雨似四月飄飛的柳絮，無法滿足驕陽下焦躁的人們。很快，烏云漸漸變得有些薄了，一陣風吹來，炙熱的陽光便耀武揚威地穿云而過。地上的花仰著頭，與其分庭抗禮。我走過它們身旁時，總會擔心這些嬌弱的花會不會被炙熱的光線灼傷。但很快，我便知道自己多慮了，因為自有人拿著水管，用清冽的甘泉浸潤它們。而它們也驕傲地仰著臉，展現自己的嬌容，仿佛這便是給予人們最可貴的回報了。

驕陽似火，連布滿灰塵的水泥墻邊的那片陰涼也讓我有了靠近的欲望。我在那個角落發現了它，它一定也感受到了細雨溫柔的愛撫，所以才不顧一切地探出頭來。但顯然，它必須要承擔一時沖動的后果——忍受寂寞。陽光帶著嘲諷與悲憫向它撲來，它只能直起纖細的腰身，用脆弱的根拼命地在充滿石子的沙土里探尋水分。

我看著這個堅強的生命，心想，若它碰上多愁善感的詩人，情況或許會有不同。那些詩人會為它吟詩作賦，歌頌它頑強不屈的生命，它也許會因為一首詩而得到人們的關注，然后將它捧進溫室，添土栽培。但這里沒有詩人，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株普通的小草。

我再次路過時，竟然發現那株脆弱的小草已經長出了一片葉子，雖然沾滿了灰塵，卻顯露出一絲生機。它還是十分瘦小，似乎一陣風便能將它連根拔起。不遠處的花叢里，鮮艷的花兒依舊仰著傲嬌的面孔，享受著呵護和贊揚。而它在干裂的泥土中倔強地生長著，努力在灰色的墻壁前投下一抹不相稱的綠色。

多日過去，陽光依舊炙熱，那株小草漸漸地不再有濃郁的綠色，而是下垂枯萎，了無生氣。但它沒有絕望地倒在地上，而是如同一個守衛家鄉的戰士，手持劍與盾牌，靜靜地立在那里，沒有咆哮和吶喊，只有無聲的堅定。我突然自心底泛起一絲敬意，澆了一些水給它，只當是朋友之間的贈禮。

日子像漏了洞的水缸，時間很快地溜走了。一陣悶雷過后，大雨滂沱而至。我撐著傘，再次去看望那株小草，不知它是否正享受著天賜的甘泉，重新出現一片新綠。

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那株小草已經無影無蹤，只有地上的黑色泥土被雨水擊打著，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原來它已經徹底消失了。它是幸運的，因為享受過了生命的快樂，但它又是不幸的，熬過了干旱，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雨露的滋潤里。

我想，它是一株為夢想而活的小草，不同于其他依附在鮮花旁邊，間接地接受施舍的野草，風在它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跟它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它只能默默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尋找屬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冥冥之中，我仿佛看見它的影子從泥土中升騰而起，帶著它一貫的堅強，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勝亦榮，敗亦歌。

【心有靈犀】每一顆種子在黑暗的泥土里，不管是高貴的玫瑰、圣潔的百合，還是不起眼的野草，也許都有一個明媚的開花的夢。從鉆出厚厚的泥土到繁盛、枯黃，一株草存在的意義絕不是被人們看到，它默默的努力，天上的太陽和云知道，風也看到過。一株草尚能如此，人也應該這樣，懷著自己的夢，無所畏懼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