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古建筑裝飾藝術保護之商業空間再利用

袁華斌 宗曉萌

(南京工業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江蘇 南京 21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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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飾與裝潢·

西藏古建筑裝飾藝術保護之商業空間再利用

袁華斌 宗曉萌

(南京工業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江蘇 南京 211816)

以拉薩瑪吉阿米茶餐廳為例，從古建筑的裝飾藝術在商業空間的修復保存再利用的角度，探析了現代商業空間設計中，繼承和發揚西藏古建筑裝飾藝術文化精髓的方法，進而拓展民族特色，提升地域品牌商業文化之影響，為其他類似研究提供參考。

宗教建筑，裝飾藝術，商業空間

喜馬拉雅獨特的自然環境和風土文化，積淀著藏族人生來就對于天地神靈的敬畏與景仰，宗教的內在秩序統轄著這片土地，人們靈魂里的信仰在漢地、天竺(古印度)、尼婆羅(古尼泊爾)佛教及苯教的影響下發展為當下之藏傳佛教。藏族裝飾藝術的民族特性便在這藏傳佛教的廟宇僧舍古建筑中應運而生。以拉薩人為代表的西藏民族骨子里的勤勞與聰穎直接而深刻地反映在了古建筑裝飾藝術文化上。

1 古建筑裝飾藝術之文化環境影響

自唐朝文成公主、金城公主的入藏后，漢藏貿易往來、文化交流不斷，和睦的漢藏關系為建筑裝飾藝術傳入西藏創造了良好條件。茶馬古道的出現，使得漢藏兩地經濟文化交流全面加速，這直接影響了西藏地區古建筑裝飾藝術文化的形成和發展。古印度的犍陀羅、秣菟羅、薩爾納特、克什米爾(現存爭議)等地區的藝術風格，以及經由尼婆羅國境內傳入的波羅藝術風格，都對藏式建筑裝飾藝術風格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建筑裝飾藝術文化傳入藏區后，由宮殿、寺廟到民居，逐漸被推廣傳播、與原始苯教的寺廟建筑裝飾圖案融合，形成西藏特有的建筑裝飾文化形式。古建筑裝飾藝術經過不斷的借鑒、吸收、發展，被賦予新的內容和形態，作為一種具有藏式風格的裝飾文化在喜馬拉雅山脈以北的廣袤藏區形成并逐漸發展起來。

2 古建筑裝飾藝術文化之價值

政權與教派的更迭，讓各個時期的宗教思想痕跡在建筑的構造中得到了保存，大量的信息凝聚在建筑中的壁畫、梁柱、椽頭、斗拱等裝飾構造中。史學家、考古學家、建筑遺產保護者等各類學者從圖案、雕刻、紋飾、色彩以及構件排列組合的秩序中了解建筑風格、判斷建筑建造時期，分析建筑室內空間類型和使用功能，總結建筑場所精神之文化內涵。同時，這些宗教古建筑的裝飾也可稱之為藏族先民藝術意志的體現，它涉獵到了宗教、政權、歷史、生活、自然、宇宙等一切領域。建筑裝飾藝術復雜的歷史文化背景將后人帶回先民生產生活的場所時空，用震撼的視覺語言向后人傳遞著祖先對宗教信仰的執著。

拉薩這座裝滿著歷史的古城，每一條街道小巷都在都市現代化進程中演變著，唯獨不變的是它的宗教歷史文脈之傳承,而建筑作為歷史傳承的載體，其建筑裝飾藝術之價值不可估量。當地域性民族性的藝術文化融入到現代的建筑、室內、景觀、公共藝術裝置等空間時，這也就不僅僅是對傳統藏族古老城鎮面貌的保留了，或許此類做法在假以時日可被人們稱之為“留住鄉愁”。

3 實例空間裝飾藝術修復檢討

在八廓街的東南角，一幢黃色的小樓——蜚聲中外的瑪吉阿米茶餐廳,藏民稱之為“黃房子”(見圖1)。在藏區，民居建筑墻壁涂抹以白色居多，寺廟、林卡、宮殿等政教合一的宗教建筑墻壁以黃色、紅褐色、白色粉飾。而在民居簇擁的建筑群中出現一幢黃色建筑(見圖2)，這里顯然非同尋常，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到訪下榻讓其擁有了特殊的歷史地位，與瑪吉阿米的愛情佳話更是這家茶餐廳的靈魂主題。以此建筑為具有典型案例的分析，結論將有一定的代表性意義。

筆者在閱讀相關文獻中，均未發現對于這幢建筑是否建造之初就粉刷成黃色，門窗外立面涂飾變更，室內裝飾部分的復原以及工業產品的復原等相關記載，因而在此也提出個人疑惑，古建筑商業化再利用在修復過程中是否應該尊重它的原有裝飾藝術屬性。這雖不影響此幢建筑現有的商業價值，游客也無需對此進行深究，但從古建筑遺產修復保護再利用的角度來看，尊重原始材料及原有的施作工法這一修復的鐵則，就顯得有所欠缺。

古建筑裝飾的修復歸納為以下幾種情形：1)認為創建時期的樣貌具有高度價值——復原創建當初的樣貌；2)認為改建的過程中使這幢建筑具有特定的歷史價值——恢復成某個時期的樣貌；3)維持現狀并正以良好狀態使用中——維持現狀。借用網絡圖片與筆者現場拍攝的照片來分析此幢建筑不同時間點的裝飾變化，有如下發現：

裝飾舊材與原施作之保存：在經歷歷史滄桑之后的黃房子，即使保存尚好的外墻粉刷施作，也會留有游客手印之類的污垢，煨桑爐里的煙熏或者雨水的污痕。全部鏟除后重新涂裝的會比較省事，但是被鏟除了的舊材再也無法被還原。對原先的顏料的礦物成分分析是現代技術科技可以解決的，但對原先外層顏料涂飾背后的土層結構以及新舊阿嘎土的粘合性越是研究后越是會發現，其中所蘊含著的藏族先民的智慧與技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現在工匠掌握，無法以完全相同的方式予以再現，能夠使用相同的礦物顏料及傳統技術再加上高品質的施工已經算是很好了。在宗教等級森嚴的過去，民居建筑都比較低矮，一般不會超過寺廟建筑，且皆為平屋頂。而這幢黃房子的頂層卻是四角坡屋頂(見圖3)，四周半土墻、無窗戶，只有方形木質立柱，中間以一根邊長300 mm左右的方形立柱作支撐。顯然，筆者得出的結論是，此為后期商業觀光需要而加蓋，這與歷史時期樣貌的還原大相徑庭，卻也不影響其現實整體視覺效果，可稱之為再利用改造的合格案例。

室內裝飾部分之復原：延續數百年的建筑，其間必會進行維護修理，或許有很多地方還進行了各種修改。單靠這數百年間留下的施作痕跡，來揭開創建時期的面貌以及之后具體的變更過程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可能因為使用者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或者個人喜好就被修改，并且有可能在很短時間內再次進行變更。所以常會出現原先的施作痕跡已不復存在，或是施作痕跡太多且錯綜復雜而無法整理的局面。例如二樓沙發部分(見圖4，圖5):某段時期出現的單一灰色亞麻布沙發，在筆者調研時，卻變成了木質架構加黃色龍鳳圖案坐墊的木椅。而原先到底采用了哪種裝飾方法，采用了何種布料、圖案、色彩就不得而知了。墻面部分:南側墻面上(見圖6)，懸掛著雪域風情的老舊照片和速寫作品，中間為強巴(未來)佛像織物，游客能夠觸及到的地方已經畫上了各種涂鴉，原先的樣貌，無從判斷；北側的墻上(見圖7)，在窗戶兩側則裝飾著西藏題材的油畫和古銅藝術飾品和具有濃郁民族特色的唐卡，這里還盡可能地保持著原先的場景。三樓頂飾現為黃色帆布材料，飾以三角形卷草紋、水龍草紋、金剛杵等圖案，皆為藍色。邊飾為紅、黃、藍三色布幔縫制,象征太陽、大地和藍天，與四周黃色簾布相互交織(見圖8)。而筆者在網絡上收集的圖片顯示，頂飾為灰白色帆布材料，黑色裝飾圖案，無收邊(見圖9)。這其中變化的差異，筆者只能推測為增加空間裝飾色彩感染力，迎合觀眾的消費審美情趣，無古建筑修復嚴謹性可言。在以后的建筑裝飾修復中，不僅需要對建筑中留下的痕跡進行觀察，還需要設法以各種手段去了解建筑先前的狀態。盡管如此，實際上還是有很多情況無法知曉。但對于商業空間的使用，建筑裝飾修復畢竟還是一項建筑工程，對于已經判明的部分可以進行復原，對于尚未判明的部分，是不作任何處置還是維持現有的狀態，建筑產權所有者或使用者都有權對此提出自己的建議。如果所有者或使用者知道維護古建筑的價值，委請各領域的專業人士共同參與討論，這將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工業產品的復原，工業產品的使用，是現代商業空間設計中的一個特征。對待這些工業產品是忠實地予以復原的話，就必須找到當時的制造材料技術工匠，顯然這樣的作法欠妥當。且不如根據商業空間的環境需要，購買與環境相融合的現代工藝復古仿制品代替，將原有的損壞物件作為資料另行保存，或用作展示歷史的事實，給予游客參觀。但對于有著特殊價值的物品，則應當對損壞的部位進行細微搶救保護。二樓東側是精工細雕有龍鳳、寶瓶、植物等圖案的收銀臺，華貴典雅，保存狀況良好(見圖10)。室內的木質桌椅、牦牛地毯、銅罐、羊毛氆氌編織成的餐墊等用具，都裝飾著整個空間的民族異域風情。這些古老的技術遺產，對幫助解讀藏族的藝術史具有重大的意義。

4 古建筑裝飾藝術之未來應用

拉薩地區的傳統宗教建筑,結構上大多是以梁、柱等作為室內承重之構件,結合平屋頂的頂棚，在傳統的宗教古建筑室內空間中,這些都是裝飾和色彩處理的重要部分。藏梵文裝飾紋樣、藏式的裝飾動植物人物圖案,民族代表性的梁、柱構件雕刻裝飾,五彩艷麗的著色系統豐富了藏族古建筑室內的空間裝飾。眼下對于古建筑裝飾藝術的未來應用的思考，筆者有以下幾點看法：1)當藏族傳統的古裝飾藝術與現代商業建筑空間相結合時，設計師從室內外建筑語言一致性角度考慮，以傳統工藝結合現代材料的方式，表達商業建筑內部空間對西藏民俗風情的追求，以期“形神兼備”的民族建筑場所精神再現，讓游客到訪者感受到這座古城的魅力所在。2)新的設計意識形態的創新手法運用。在思考地域性設計遵循原有的宗教信仰莊嚴性的同時，讓多元化的設計理念融入進商業空間的裝飾設計實踐中來，高科技的聲光電技術與人文主義主題內容相結合，讓游客享受現代服務的同時了解經典歷史。3)突破局限于建筑內部空間的裝飾藝術沿用，拓展其在建筑外環境設計中深度挖掘。設計者通過對傳統宗教裝飾元素符號的創作和再表達,使建筑外環境設計具有濃郁的藏族特征。傳統的裝飾藝術形象在設計師的設計理念下轉化為建筑空間、街道景觀、城市規劃布局上的基本形式,通過簡單的民族裝飾藝術形象將西藏宗教藝術的氛圍在時間與空間的二維體系中聯為一體。手工藝匠人以現代圖案設計重復、對稱、均衡、統一、再現的方法規律表達裝飾藝術的多樣性，全力展現現代西藏的文化氛圍、地域精神與民族內涵。

5 結語

古建筑是裝飾藝術圖案及其文化影響存在的基礎前提和載體。西藏的古建筑給予藏式建筑裝飾藝術之展示場所；藏式建筑裝飾藝術也以自身多姿之風采映襯西藏古建筑之輝煌。今日之拉薩，早已是聲名遠揚的旅游勝地，民族性的傳統古建筑裝飾契合地融入進商業性空間中，吸引著中外游客的目光。在過去是作為標志宗教古建筑等級的民族裝飾符號而出現的藝術創作,在今天，它們可作為藏族人民的智慧和勞動結晶被我們所繼承。對于瑪吉阿米一類的歷史古建筑改之而來的商業建筑空間環境，細致的裝點與修飾，繼而近一步發揮建筑之功效，增加地域之風情，拓展民族之特色，提升地域品牌商業文化之影響。

暨此研究，為其他地域性裝飾藝術文化在商業空間設計中的應用研究作參考之用。

[1] 宗曉萌,汪永平.喜馬拉雅佛教藝術對藏西地區的影響[J].藝術百家,2012(8)：153-155.

[2] 張美利，朱和平.西藏地區藏傳佛教建筑裝飾設計初探[D].株洲：湖南工業大學，2008:103-106.

[3] 旦 曲，吳貴涼.西藏當代室內設計中傳統文化傳承方式的研究[D].成都：西南交通大學,2007.

[4] 貢桑尼瑪,徐伯初.拉薩古建筑裝飾與色彩在環境藝術中的應用[D].成都：西南交通大學,2007.

[5] 劉 彬，闞興龍，陳忠暖.旅游消費空間的建構與游客感知——以拉薩瑪吉阿米餐廳為例[J].世界地理研究,2016,25(3)：151-161.

[6] [日]木村勉.建筑解體新書——修復之計劃與技術[M].黃士娟，譯.東京：中央公論美術出版,1994.

Commercial space recycling of ancient building decoration art protection in Tibet

Yuan Huabin Zong Xiaomeng

(NanjingUniversityofIndustry,CollegeofArt&Design,Nanjing211816,China)

Taking Makye Ame tea cafes in Lhasa as an example, starting from aspects of commercial space repairing protecting and recycling of ancient architecture decoration art, the paper explores methods of inheriting modern commercial space design and spreading ancient Tibet building decoration arts, furthermore expands national specialties, and improves regional brand commercial-culture impact, which has provided some guidance for similar research.

ancient architectural buildings, decorative arts, commercial space

1009-6825(2017)17-0203-03

2017-03-29

袁華斌(1992- )，男，在讀碩士； 宗曉萌(1982- )，女，博士，講師

K92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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