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瑾
也許窗外正是落雪的季節,老黃牛馱著一捆捆的枯樹枝在雪地上劃出“吱吱”的聲響;也許門外正是飛花的時令,大槐樹合抱著一灣水塘飄出蜂蜜的芬芳……
春去秋來,四季輪回。
當我再次踏上這片廣袤而又厚重的土地時,耳邊仿佛傳來了幾聲雞鳴狗叫,眼前浮現出暮色將臨、炊煙裊裊升起時的詩意畫卷……
誠實一點,對我來說,故鄉的印記,少得可憐,印象最深的莫過于成片成片的白花花的棉花地和一排排灰墻紅瓦的平房。但,我還是愿意一次次回到這里,就像有人喜歡黑色料理,我喜歡這片厚重的大地。一次又一次聆聽自己的腳步聲隱沒在寬闊而慈祥的大地中,我想我愿意投入她的懷抱,守護她,陪伴她,真的。
當東方月亮升起,暮色籠罩整個村莊時,故鄉的炊煙也伴著月色升騰起來了。而我獨愛這種情景,喜歡這種味道,這是一種刻在骨子里說不出的味道。我總是樂于到各家去串門兒,因為使用樹枝做燃料的爐灶燒出的飯菜總是格外香甜,帶著故鄉的氣息,盛滿了這片大地的希望與寄托。院里擺上一張大大的木桌,用大瓷碗盛滿熱騰騰的小米地瓜粥,一碗香噴噴的虎頭雞,鼻腔中已經充盈著泥土與樹枝的混合香味,耳邊或傳來幾聲狗或牛的叫聲,此刻便是整個村莊最溫馨、最祥和的時刻了。村子就如同文人筆下的田園山水畫,裊娜的炊煙做底色,被永遠定格在內心深處。
“吃過飯我要去大棚,給你們摘的西紅柿忘記帶回來,你陪我一起去嗎?”
嬸子把那被爐火映紅的臉朝向我,似是有所期待。我點頭微笑。
大棚是近幾年剛在村子里興起的新產業,因為收益好,大伙的種植熱情高漲,以前大片棉花地被一排排的大棚所吞噬,所占領。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隨著嬸子走進黑色的田野,一排排整齊的大棚矗立在暮色里,像一頭頭安靜困頓的猛獸蜷伏著,蓄勢待發。嬸子推門開燈,溫暖的濕氣撲面而來,我們隨即被裹著清香的蒸汽所包圍。于是,整個溫暖的大棚被明亮的燈光充盈起來,一串串掛著露珠的晶瑩剔透的西紅柿映入眼簾。
“嬸嬸,種植西紅柿能掙不少錢吧?”我朝遠處被串串西紅柿簇擁著的嬸嬸喊道。
“還行,這幾年國家政策越來越好,我們這鹽堿地上的無土栽培大棚收入高著呢!”嬸嬸的笑臉被燈光和紅彤彤的西紅柿映得更紅了,看得出來,她很高興。
忍受不住濕熱的氣息,我悄悄退出,爬上大棚高高的平頂,抬頭仰望天上的繁星和月亮,閃爍的星星連同一輪皓月默默注視著大地,為故鄉照亮前進的路。
夜更深了,一個個大棚沐浴著輕柔的月光,呼吸著泥土的芬芳安然入睡,幸福而安詳。
一代代滿臉溝壑的村人守住了這座村莊,還有這片肥沃廣袤的黃土地。
故鄉的明天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