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代理人戰爭”更要講政治

宋曉軍

7月13日，我在CCTV“環球視線”欄目做了一期有關敘利亞戰況的談話節目。在節目中我分別提到了一天前媒體上報道的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和伊朗革命衛隊圣城旅司令蘇萊曼尼將軍（Qassem Soleimani）的談話內容。之后，看了這期節目并讀過我在今年第25期《三聯生活周刊》上題為《美國與伊朗的“代理人戰爭”》文章的朋友馬上發微信問我：你在節目中提到的兩位不正是你文章中提到的指揮“代理人戰爭”的兩位“主帥”嗎？對此我的回答是：我提到他們的真正意思是想說，在波斯灣地區打“代理人戰爭”更要講政治。

先說前四星級上將馬蒂斯的談話。7月11日，美國媒體轉載了因私人電話號碼被無意泄露，馬蒂斯“被迫”接受了一位美國高中生采訪的內容。馬蒂斯在長達45分鐘的采訪中回答有關伊拉克、敘利亞和伊朗問題時，毫不猶豫地將伊朗現政權認定是中東不穩定的最大始作俑者。他不僅歷數了伊朗向黎巴嫩真主黨和也門胡賽武裝提供導彈，而且將敘利亞內戰造成的所有災難都說成歸咎于伊朗。同時，他還專門贊揚了沙特和阿聯酋的社會改革設想和成果。當然，在回答中他還是暗示，只有對伊朗進行政權更迭才能最終使中東獲得真正的穩定。

再說蘇萊曼尼將軍的談話。7月11日，伊朗最大的英文報紙《德黑蘭時報》以《圣城旅指揮官：什葉派、遜尼派、庫爾德人團結一致與“伊斯蘭國”作戰》為標題，報道了蘇萊曼尼在祝賀摩蘇爾打擊“伊斯蘭國”勝利后的談話內容。蘇萊曼尼將軍首先表示，伊拉克什葉派領袖大阿亞圖拉·西斯塔尼（Ali al-Sistani）不分宗教、種族鼓勵所有伊拉克人打擊恐怖主義，證明了沒有人能在伊拉克人之間制造裂痕。接著他說：“伊拉克人很清楚，什葉派在伊拉克各地是來幫助遜尼派兄弟的”，如在巴士拉、納西里耶、阿馬拉、庫特和卡爾巴拉，伊朗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伊拉克人民打擊恐怖主義。

說完兩位“主帥”很講政治的談話后，再看一下美、伊雙方準備打“代理人戰爭”的軍事態勢。從軍力上看，馬蒂斯將軍手中雖然有在敘利亞與伊拉克周邊強大的海、空軍優勢，但在敘利亞和伊拉克戰場上卻只駐有約8000人的美軍部隊（伊拉克約7000人，敘利亞約1000人），以及5萬～6萬人以庫爾德武裝為主的敘利亞民主軍和約1萬人的在敘南部的敘反對派武裝。而蘇萊曼尼將軍的麾下，在伊拉克和敘利亞有約15萬人的志愿者什葉派武裝，以及數量不定的伊朗軍人和黎巴嫩真主黨民兵。從戰場態勢上看，美國支持的敘民主軍已從三面圍住了拉卡，而其支持的在敘南部集結的敘反對派武裝正在準備北上，試圖與在拉卡的敘民主軍一同對敘東部最大城市——代爾祖爾形成南北夾擊之勢。而伊朗支持的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兩支什葉派武裝，也正在從東西兩個方向對頭進擊，對代爾祖爾已形成了夾擊之勢。

最后我想說的是，美國和伊朗的“代理人戰爭”背后有著很復雜的利益博弈。正因為如此，盡管雙方都有在代爾祖爾打擊“伊斯蘭國”的正當理由，但雙方的“主帥”，兩位在中東征戰了多年的將軍都很清楚一點，即在波斯灣地區打“代理人戰爭”更要講政治。事實上，進入21世紀以來，在波斯灣周邊地區的戰事就從未斷過，同時介入的國家也越來越多。如果非要用一個通俗的道理來解釋波斯灣地區為什么會有如此復雜的利益博弈，那就是：波斯灣是印度洋上一個最大最重要的用于平衡的“秤砣”，它所牽扯的各方潛在利益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