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琴
《民法總則》網絡虛擬財產法律保護的新起點
蔣怡琴
隨著信息技術革命席卷全球,比特幣、游戲裝備、淘寶店鋪等網絡世界中的虛擬財產,深度嵌入了我們的生活,改變著我們的生活。在網絡世界的光怪陸離中,我們談笑風生、快意恩仇。為了回應互聯網時代的熱切需求,2017年3月15日,網絡虛擬財產在《民法總則》中驚艷亮相,這意味著網絡虛擬財產正式納入了我國法律的保護范疇。

傳統觀念里,虛擬貨幣、網游裝備、賬號等級都是虛擬的,不是物,但是,我們卻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們的價值,不少人充值買Q幣,高價尋裝備,花錢求升級。圍繞虛擬財產的爭議也越來越多。
早在2003年,北京就出現了全國首例網絡虛擬財產糾紛案。因網游裝備不翼而飛,玩家李某將游戲運營商訴至法院,最終法院認可了網游裝備的價值,判決運營商恢復李某在游戲中丟失的虛擬裝備,并賠償經濟損失。自此之后陸續有關虛擬財產的糾紛見諸報端,如在安徽蕪湖的一起離婚糾紛中,妻子要求將丈夫經營的網店作為夫妻共同財產進行分割。法院判決酌定了丈夫應當補償妻子淘寶店鋪的價值。此外,關于QQ賬號、電子郵箱等虛擬賬戶能否繼承、轉讓,竊取虛擬財產如何定罪量刑等問題也持續引發熱議。
由于現行法律并未對網絡虛擬財產如何界定、如何交易、如何繼承等問題作出明文規定,這導致法院在審理相關案件時,經常會面臨虛擬財產界定難、法律關系認定難、網絡信息取證難、財產價格評估難等爭議,法院或者參照其他法律適用,或者對法律做出擴大解釋,對價值評估、損失認定通常也只能用“酌定”一以概括之。
層出不窮的網絡虛擬財產糾紛,對現行法律制度提出了強有力的挑戰,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對網絡虛擬財產進行立法保護的現實緊迫性。
從國外情況來看,美國、德國、韓國等國家已經通過立法或司法解釋、判例的形式,明確了網絡虛擬財產具有獨立的財產價值,并對侵犯虛擬財產的行為加以規制。回溯我國立法的歷史脈絡,網絡虛擬財產的立法進程經歷了一定時期的探索。
在《民法總則》正式頒布之前,我國并沒有任何法律對虛擬財產進行明確的立法保護。《民法通則》《憲法》均沒有直接將網絡虛擬財產納入合法財產的范疇內。《物權法》也沒有將網絡虛擬財產規定在物權客體之內。但是以上規定都為財產的定義提供了解釋的空間,也正是基于法律上的留白,法院在裁判過程中本著司法實用主義的態度,不輕易對網絡虛擬財產的法律屬性作判斷,而是根據具體案情將網絡虛擬財產視為法律規定的“其他合法財產”,處理了大量案件。
隨著人們認識的不斷深入,以有體物作為物權客體的傳統觀念逐漸被打破,盼望虛擬財產獲得法律上正名的呼聲越來越強烈。2016年,《民法總則》草案一審稿第104條明確提出了將網絡虛擬財產作為物權客體。 后來鑒于對網絡虛擬財產的物權屬性爭議較大,《民法總則》草案二審稿將網絡虛擬財產從物權客體中刪除,把數據和網絡虛擬財產保護單列為一條。最終通過的《民法總則》延續了二審稿的條文,將數據、網絡虛擬財產獨立為第127條,納入了法律保護的范疇。
《民法總則》第127條雖然僅有23個字,但是它的意義卻并不簡單。《民法總則》是民法典編纂的開篇之作,在統領民法典各編的總則部分即肯定了網絡虛擬財產的法律地位,無疑代表著我國對網絡虛擬財產的高度重視,相信相關的制度規則將在民法典其他各編以及單行法中進一步完善。同時,這也是我國法律為網絡虛擬財產的立法保護打開的第一扇大門。提綱挈領的表述為人們依法享有對網絡虛擬財產的民事權利奠定了法律基礎,也為網絡虛擬財產的交易、分割、繼承等問題提供了法律指引,網絡虛擬財產的法律保護由此邁向新的征程。
當然,對網絡虛擬財產物權屬性的模糊處理,并不意味著《民法總則》的因循守舊。事實上,從《民法總則》草案的幾易其稿可以看出,關于網絡虛擬財產的權利屬性,目前在學術界、司法界均未達成普遍共識,知識產權說、物權說、債權說、特殊物權說等觀點,各方爭論不一。開放性的權利宣示,雖說暫時擱置了爭議,但是反而給接下來網絡虛擬財產法律體系構建提供了更大的討論與實踐的空間。
網絡虛擬財產的制度設計,是一個需要不斷深化的過程。結合司法實踐,筆者認為以下方面還需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