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小號

耀忠

號聲傳遞愛

在江西信豐的民眾教育館工作時，黃永玉認識了美麗大方的廣東姑娘張梅溪。張梅溪的父親是一位很有錢的將軍，她從小就酷愛藝術和文學。當時有好多人在追求張梅溪，為了打敗競爭對手，贏得芳心，黃永玉定點吹奏小號，向姑娘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他遠遠地看見張梅溪走近，就在樓上窗口吹號歡迎。那時黃永玉的興趣在刻畫方面，有一天他看中了一塊梨木板，很想買，卻發現兜里只有8角錢了，而此時他的頭發已經很長了，面對心愛的姑娘不免難為情。他想理發，但理了發就沒有錢買梨木板了。張梅溪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爽快地說：“你去理發吧！”他直率地說：“理發，木板可就沒有了。”“那我送你一塊木板吧。”張梅溪說。從那以后，他們就成了一對令人羨慕的情侶。

磨難中勤奮耕耘

倆人相愛的事不久就傳到了張梅溪的父親那里，父親將女兒狠狠地教訓了一番，她的家人也沒有一個人同意這門婚事，都勸她不能跟一個流浪漢結婚。父親甚至把張梅溪關在家里，不讓她給黃永玉回信。

黃永玉感到很沮喪，他只身一人來到江西贛州的一個小地方，找了一份報館的工作。一天，他忽然接到張梅溪的電話，告訴他自己從家里跑出來了。黃永玉驚喜萬分，馬上從朋友處借了一輛自行車，直奔60公里外的贛州。離贛州還有10公里路時，已是晚上10點多，他便找了個雞毛店住了下來。店里沒有被子，他只好用散的雞毛蓋在身上當被子。他全身都被跳蚤咬了，又痛又癢，無法入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再騎車趕到贛州，張梅溪看到他的頭發上全是雞毛，笑得差點流出了眼淚。

黃永玉把她領到一個朋友開的旅館里安頓了下來。后來，黃永玉的一些文學、藝術界的朋友都撮合道：“結婚吧，反正她不回去了。”就這樣，他們在那個小旅館里舉行了一個簡單卻很有意義的婚禮。結婚后，兩人在《贛州日報》登了一則結婚啟事，算是向張梅溪的家庭做了個簡短匯報。

1948年，夫妻倆來到香港，在九華經一幢小樓上筑起了愛巢。那時黃永玉整天做木刻，一雙大手滿是老繭和青筋。一張木刻刻下來，黃永玉就虛弱地躺在藤椅上休息。這個時候，張梅溪就默默地做一碗荷包蛋端上去。有時見他太累，張梅溪就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到他的嘴里。嬌妻的愛情使黃永玉更加勤奮耕耘，藝術靈感奔涌而出，他的木刻畫在香港漸漸有了名氣，很多人爭相購買。

我只吹給你聽

在那些風雨飄搖的日子里，黃永玉一家人被趕進一間狹小的房子里，房子的光線很差。張梅溪的身體本來就弱，加上這一打擊，就病倒了。黃永玉心急如焚，他靈機一動，在房子的墻上畫了一個兩米多寬的大窗子，窗外有絢麗的花草和明亮的太陽。后來，黃永玉下放到農場勞動了3年，在這段時間里，張梅溪一直默默地承受著一切外來的打擊。

1970年的一個晚上，黃永玉回憶起近30年的愛情，躲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筒，給遠在北京的妻子張梅溪寫下了長詩《老婆呀，不要哭》，以此鼓舞和慰藉心情懊喪的張梅溪。這首詩非常浪漫，最后一段說：“中年是滿足的季節啊，讓我們欣慰于心靈的樸素和善良。我吻你，吻你纖弱的但滿是裂痕的手。吻你寂寞而勇敢的心，吻你永遠的美麗。因為你，世上將流傳我和孩子們幸福的故事。”詩中還有一句話說：“我們相愛已經十萬年。”這句話一直被張梅溪當作“把柄”，說他真是狂得可以。黃永玉卻一本正經地說：“不是說人生百年結為一世夫妻嗎，十萬年也就是千世夫妻了吧！”張梅溪聽了，笑得喘不過氣來。

戀愛的時候，黃永玉不小心把那把小號弄丟了。2009年初，他在香港用1萬元重新買回了一把小號。面對相伴50年的張梅溪，黃永玉問道：“老婆！想聽什么曲子？我吹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