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叱狼
陶醉『香雪?!?/p>
文叱狼

春為一歲首,梅占百花魁。自古以來梅花受世人追捧,不僅因為它是堅強的代名詞,而且它還象征著高雅與忠貞。記得年少時,曾見過老家堂屋掛的梅花風景畫,后來也曾學唱過鄧麗君的名曲《踏雪尋梅》,因此內心一直覬覦探梅賞梅。直到去年初,去了江蘇省蘇州市鄧尉村的“香雪?!?,總算得以飽覽芳華。梅花正凌寒綻放,放眼望去,如海蕩漾,若雪漫野,一株株一朵朵,舒展著冷艷的姿色,傾吐著清雅的幽香,徜徉其中,怡情醉心。
明朝進士姚希孟在《梅花雜詠》中寫道:“梅花之盛不得不推吳中,而必以光福諸山為最,若言其衍亙五六十里,窈無窮際?!鼻宄娙她徸哉湓凇恫∶佛^記》中寫道:“江寧之龍蟠,蘇州之鄧尉,杭州之西溪,皆產梅?!笨梢姟班囄咎矫贰痹缭诿髑鍟r期已聞名。
“香雪海”,一個充滿詩情雅意的名字,它由清朝江蘇巡撫宋犖所題。康熙三十五年,他到鄧尉山游覽賞梅,但見漫山遍野梅花競妍,若殘雪壓枝,香氣盈盈,一眼望去,浩然花海,蔚為壯觀,于是觸景生情,即興題名?!跋阊┖!鄙鷦痈爬嗣坊ǖ纳耥?、香氣、色彩和廣植范圍,可謂千古絕名。乾隆皇帝亦聞其名,心神戀念,六次南巡每次都到“香雪海”尋梅觀梅。
初暖乍寒的上午,我置身“香雪?!保叛圻h眺,千傾梅林,繁花茫茫。踏著蜿蜒曲折的石階上山,遠處諸峰連綿,重嶺迭翠,黛瓦青山依稀若現,近處是數不清的梅樹,有美人梅、龍游梅、壽桃梅、墨梅、臘梅、雪梅……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梅花有純白色的、粉紅色的、金黃色的、大紅色的,還有白中帶著淺綠色的……它們色澤艷潤,或冷艷如霜,或雍容華貴,或嫵媚多情。一樹樹梅花,如燃放的煙花,一簇簇一團團,形態迥異,美不勝收。
一路走來,梅香浮動,那是一種靜雅的冷香,又是一種凝望之香,一種繞夢之香,一種生命之香,它滲入心魂,滌蕩著敏感的神經末梢,卻在不經意間,又倏地沒了蹤影,徒留心底的是難以名狀的起起落落。漫步在這片含香的心境里,我不由想起昆曲《牡丹亭》里,柳家書生夢到自己與心上人邂逅梅花旁,從此更名柳夢梅,而杜家小姐葬于梅樹下卻香魂不散,真可謂“在梅邊落花似雪紛紛綿綿誰人憐,在柳邊風吹懸念生生死死隨人愿;千年的等待滋味酸酸楚楚兩人怨,牡丹亭上我眷戀日日年年未停歇”。一唱三嘆中,多少深情,多少愛戀,多少癡狂,都融入了血與淚,叫人愛不得,離不得,放不得,怨不得,癡情如許,凄惘如泣。
古往今來,賞梅是一種雅趣。古時文人騷客留下的“瓊枝疏影”“幽姿冷妍”等摩崖石刻與梅花交融輝映,平添了梅林的文雅之氣,而我賦詩的欲望竟漸漸發酵了,孰料,在這片如同仙境的梅林,我遣詞造句的能力竟笨拙起來……與梅為友,與梅結緣,就這樣雅適地欣賞著、體會著、感悟著,難舍難離。清代詩人袁枚說:“只憐香雪梅千樹,不得隨身帶上船。”此言不虛。我對“香雪?!钡倪@份綿綿留戀,或許還為了更多地品味梅花心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