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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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被遺忘的西夏學者:略述曹穎僧先生對西夏學的貢獻
□楊 蕤
曹穎僧先生是新中國第一代西夏學人,留下了《西夏文史薈存》、《延綏攬勝》等著述。由于這些成果尚未公開出版,所以學界對曹穎僧先生的西夏學研究成就知之甚少。曹穎僧先生在西夏歷史的構建、西夏文字的探索、區域文化的挖掘等方面作出了貢獻,為西夏學術史研究提供新的材料和思考。
曹穎僧;西夏學;貢獻
在西夏學發展史上有一位被遺忘的老人,在西夏歷史的構建、西夏文字的探索、區域文化的挖掘等方面作出了貢獻,他就是被譽為“陜北名士”的曹穎僧先生。
1888年,曹穎僧先生出生于陜西省懷遠縣響水堡①一個家道殷實的書香門第之家。他自小接受了良好教育,1913年考取留洋生東渡日本,在東京私立政法大學主攻政法,其間加入了中國民主同盟會。1917年,曹穎僧先生學成回國后踏入政界,先后出任陜西省定邊縣縣長、陜北佳宋商稅局局長、神木縣縣長、陜北工程委員會副委員長等職。建國后,曹穎僧先生應聘為陜西文史館館員,潛心學問,先后撰寫《延綏攬勝》、《西夏文史薈存》(三輯)等學術著述,涉及陜北區域歷史文化、西夏歷史、西夏文字學等內容,是國內較早從事西夏學研究的學者。
討論和評價曹穎僧先生對西夏學的貢獻,首先應從西夏學術史講起。關于中國西夏學始自何時的問題,目前學界尚無統一說法②。筆者認為中國的西夏學研究應從張澍發現西夏文字算起[1]8,迄今可大致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張澍1804年發現西夏文字到1908年俄國人科茲洛夫盜取黑水城西夏文獻,這應該是西夏學的萌芽時期。在此過程中,中國學者張澍、劉青園、初尚齡和國外學者威利亞、卜士禮、德威利亞、毛利瑟圍繞西夏文的發現與北京居庸關六體石經上的西夏文字進行了討論。當時的西夏學研究呈現零星狀態,學者們尚不能完全搞清西夏文字的真面目,甚至不知西夏文字是什么樣子,例如英國漢學家德威利亞就將居庸關六體石經中的西夏文字誤認為女真小字。
第二階段,從科茲洛夫發現黑水城西夏文獻到新中國成立,這是西夏學的發展時期。隨著大量新資料陸續公諸于世,學者們在西夏文字解讀、文物考古資料整理和西夏歷史文化研究等眾多方面展開探索,參與研究的學者日益增多,其中不乏一些學術大家,陳寅恪、王國維、王靜如、羅振玉、羅福成、羅福萇等學人對西夏學皆有不同程度的涉足。這里需要特別介紹的是王靜如先生,他在20世紀30年代就出版了三輯《西夏研究》,因而獲得了被譽為國際漢學界諾貝爾獎的法國“儒蓮獎”,曹穎僧先生在研究西夏學的過程中曾多次參考其研究成果。這一時期的西夏學研究初成氣候,國外西夏學者主要集中在前蘇聯和歐洲,涌現了勞費爾、哈第、查赫、聶歷山、伊鳳閣、龍果夫等一大批杰出學者。此外,石濱純太郎、長部和雄、宮崎市定、田村實造等日本學者也積極參與西夏學研究。
第四階段,從改革開放初期到現在,這是西夏學的繁榮時期。近三十年來的西夏學研究成果不僅在數量上極大豐富,而且在研究的廣度和深度也有超邁前人之勢。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寧夏社會科學院、寧夏大學、北方民族大學、陜西師范大學、河北大學、蘭州大學等國內數十家學術機構和高等院校都有專門的西夏學研究機構或研究人員,每年畢業的西夏學方向的博士、碩士研究生的數量也不少。目前,西夏學已經發展為一門較為專門的學問或學科,內容涉及西夏語言、文字、社會、歷史、文學、宗教、法律、文獻、文物等眾多方面,一些報道甚至認為西夏學正在成為一門國際性“顯學”[2]。
通過對西夏學學術史線條式的梳理,我們不難發現,曹穎僧先生的研究主要處于中國西夏學研究青黃不接的第三階段。因此,我們對曹穎僧先生西夏學研究成果的評價應立足于這樣一個歷史背景。曹穎僧先生曾于1913年和1915年兩次東渡日本求學,關于其留學期間是否接觸過西夏學研究的問題,由于相關資料缺乏,尚不清楚。不過從時間節點上看,曹穎僧先生留學之時正是日本西夏學的肇始階段,被認為對日本西夏學研究有開山之功的石濱純太郎剛剛大學畢業,日本西夏學家西田龍雄、橋本萬太郎還尚未出生。由于當時國內外學者剛開始接觸黑水城出土文獻,因此筆者推測曹穎僧先生在日期間有可能接觸了這方面的內容,但不會對西夏學有專門的投入和鉆研。1953年應聘為陜西文史館館員后,曹穎僧先生開始集中精力進行西夏學方面的研究。他留下的西夏學研究成果大致可分為兩部分:一是即將整理刊印的《西夏文史薈存》(三輯),二是建國前整理出版的《延綏攬勝》等著作,其中不少內容與西夏史研究直接相關。雖然這些著述的發表已有半個世紀甚至更長的時間,但今天讀來,仍能感受到一個時代學術發展的印痕。
曹穎僧對西夏學的學術價值和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構建西夏歷史。
《西夏文史薈存》共有三輯,其中有兩輯為研究西夏歷史的內容,實際上是一部關于西夏歷史的書稿。在時間跨度上,該書從黨項拓跋部講起,直到蒙古軍隊滅亡西夏。可以看出,書稿編纂的初衷是力圖構建一幅較為完整的西夏王朝建立、發展、鼎盛和衰亡的歷史畫卷。書稿雖然不以章節形式進行撰述,卻將一部西夏歷史分解成44個歷史片斷,每個片斷下面又分列若干小問題,既凸顯了西夏發展演變的“骨骼”和“脈絡”,又具有時間上的連續性和連貫性,頗有創意。縱覽全書不難發現,曹穎僧先生是以西夏朝臣更替以及與宋、遼、金等周邊政權交往斗爭為主線,輔以民族、軍事、經濟、地理等內容,洋洋灑灑20余萬言,實則是一部翔實反映西夏政權發展、壯大直至滅亡的通史性著作。在筆者看來,《西夏文史薈存》第一、二輯定名為《西夏史》或《西夏史稿》可能會更加準確地反映書稿的內容。當然,曹穎僧先生最終確定《西夏文史薈存》這個名字,大概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用意,不知是與其陜西文史館館員的身份有關,抑或一種自謙之舉?由于書稿以“輯著”形式署名,所以這些情況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曹穎僧先生在《西夏文史薈存》的前言中坦言,該書稿曾于1959年國慶十周年紀念日內部刊印交流。根據這一時間落款來看,《西夏文史薈存》無疑是一部出現較早的西夏史著作。眾所周知,元朝未將西夏史列入二十四史序列,導致西夏無正史可查。從明代開始,一些學者希望通過考稽文獻、搜羅資料撰寫西夏史,涌現了《西夏析支錄》、《西夏民隱志》、《西夏圖略》、《韓范經略西夏紀》、《宋西事案》等學術成果??上八牟恐饕讶客鲐?,只有《宋西事案》流傳至今[3]。清朝時期出現了《西夏書事》、《西夏書》、《西夏紀事本末》、《西夏志略》等幾部重要的西夏史著作,尤以吳廣成的《西夏書事》流傳最廣,至今仍為廣大西夏學研究者所參考引用。此外,還有《西夏國志》、《西夏書》(王曇、秦恩復各作一部)、《西夏事略》、《西夏地理考》等已經亡佚的西夏學著作。需要指出的是,《西夏地理考》是清代嘉、道年間大學者徐松的著作。徐松曾任榆林知府,這部著作應該是其在任期間所撰寫,可惜沒有流傳下來。民國時期,戴錫章撰寫的《西夏記》也是一部重要的西夏學著作。這些研究成果基本以西夏學傳統史籍為范疇,是今人研習西夏歷史的重要參考資料。
建國后,學術環境和氛圍發生了很大變化,應有一部反映新視野和新環境的西夏史著作出現。然而,從新中國成立到1980年的30年間,只出版了兩三部成型的西夏史著作,分別為吳天墀先生從50年代就開始撰寫的《西夏史稿》(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年)、鐘侃等人撰寫的《西夏簡史》(寧夏人民出版社,1979年)和林旅芝在香港出版的《西夏史》(大同印務,1975年)?!段飨奈氖匪C存》也是反映這一時期西夏研究狀況的一部“西夏史”,為當時僅有的幾部西夏史著作之一,學術地位和貢獻不容忽視。
從表6可以看出, 沙荒地蘋果樹體大小差異明顯,行間清耕的株高、樹冠大小明顯高于間作小麥,與自然生草的株高差異不明顯。分枝數量是果樹成花的基礎,間作小麥單株分枝、長枝、短枝數量明顯小于行間清耕、自然生草。

1949年后出版的西夏史著作③
曹穎僧先生在撰寫《西夏文史薈存》時主要參考了《續資治通鑒長編》、《宋史》、《遼史》、《金史》、《西夏書事》、《文獻通考》等傳統典籍,書寫思路的梳理帶有明顯的傳統史學痕跡,這一點可從書稿的內容體例中體現出來。當然,書稿也滲透著新思想與新理念。書稿的前言中引用了列寧關于歷史階段劃分的觀點、毛澤東對新舊史學以及精華與糟粕的論斷、范文瀾關于編寫通史的原則,還有對社會主義的關注④。由此可見,曹穎僧先生不僅具有傳統學術和海外留學的學術素養,而且是一位諳熟馬克思主義史學方法和理論的學者。以今天的學術眼光來看,《西夏文史薈存》固然留有不少封建史學的印跡,但仍不失為一部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影響的史學著作。
此外,書稿中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優點。作者在每節結束時都會留下一段總結性或評論性話語,頗有《史記》“太史公曰”的味道⑤,不僅妙趣橫生,而且不乏一些創見性觀點。例如,曹穎僧先生在論述西夏早期防御宋朝的軍事形勢時指出:“北宋初期李繼遷叛亂,夏人與宋交斗的中心地帶多在陜西北部及河南地(河套)。揆度當日形勢,夏州居河套南端,當無定河北岸,距今長安西京直北一千四百里,有踞高建瓴之勢,其頭部也;宥州位稍西南,居宋夏兩國信使往還交通地點,其項背也;銀州居無定河與明堂川交匯處,且為夏人當年發祥要地,勢扼中央,總綰南北脈絡,其心臟也;鹽州、靈武(州)則經濟物資與軍糧饋餉所出,恍如人體右臂的大動脈也;其東北則麟府兩州,扼夏人東渡要津?!粫r代,銀州、綏德各城寨均扼無定河川中流,夏人出兵必以全力爭取侵略此地為中心的戰爭。聲東則西曲,西擊則東移,進退緩急,得失無常,悉以是境為注腳處,其形勢儼然如人身左右兩股也?!盵4]213曹穎僧先生將元昊時期各軍事據點形象地比喻為人體各部,以此說明西夏進退攻守的形勢,通過寥寥數言使讀者將西夏各州縣的戰略地位和輕重緩急了然于胸,足見曹穎僧先生曾對西夏山川地理和軍事情勢有過實地考察和深入思考。今天讀來仍可引人思索,受益良多。

《西夏文史薈存》一、二輯的基本內容框架
續表

節次主要內容節次主要內容17李元昊對宋戰爭39李仁孝的文化措施與誅殺任得敬18李元昊經略鎮戎軍與殘殺功臣40李純祐時期的蒙夏戰爭19夏人與契丹的攻守同盟41李安全時期蒙古三次伐夏20元昊向宋請和稱臣42李遵頊連年對金用兵21元昊向宋獻地與李諒祚建寺乞壽43蒙古連陷州郡與李目見出降22元昊遇刺與內部糾紛44成吉思汗滅夏始末
撰寫中國歷史或某個王朝的通史是每一位治史者的美好夙愿,治西夏史者也一樣。今天,海內外刊印的西夏史著作約有十幾部之多,其中不乏精研學問、推動學術的優秀成果。但是,曹穎僧先生的《西夏文史薈存》至少是西夏學研究篳路藍縷的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自有其時代特點和學術史價值。
第二,探索西夏文字的貢獻。
今天,“西夏學”作為一門專門學問已成為學界共識。它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其符合了一個學科或一門學問生成的兩個基本條件:具備特定的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雖然西夏學是否有獨特的研究方法還是一個仍需探討的問題,但其依托出土文獻這一研究對象卻獨有特點,西夏文字的破譯和西夏文獻的解讀因而成為西夏學區別于其他學科的重要內容,圍繞西夏文字開展研究成為西夏學的核心內容之一。
曹穎僧先生的《西夏文史薈存》第三輯就是專門研討西夏文字的成果,涉及西夏文佛教文獻翻譯、注音等多方面內容。通過參照西夏文詞典《番漢合時掌中珠》的體例,列舉梵文、漢文、藏音、漢文(讀音)四項內容對西夏文《大乘密嚴經》中卷進行翻譯和整理。曹穎僧先生在該輯前言中交代了自己對西夏文字研究的幾點想法和認識:一是探討了陜西地區所遺存的西夏文文獻,主要為陜西博物館所藏《大方廣佛華嚴經》第60卷和陜西圖書館所藏《大乘密嚴經》中卷;二是在西夏文字研究過程中不僅參考了《番漢合時掌中珠》以及王靜如、羅福成等諸位先生的成果,而且吸收了藏于前蘇聯東方研究所的《文海寶韻》、《文?!?、《西夏國書》等多種西夏文文獻的相關內容;三是西夏文字的創制參考了漢字“六書”的造字方法,同時借鑒大篆推演出西夏文字,擁有獨立的語音和文法體系,形成了“動詞大率在一句之末,賓詞在動詞之前”、“西夏文注音,有子音和母音。子音中有喉音與上顎音之別。母音中有摩擦音、吐氣音之差”等規范;四是“西夏文字蘊蓄興趣濃厚的色彩,具有代表民族堅強不屈的精神和高尚偉大的思想”,西夏文字的創造性、獨特性、趣味性使其在中國民族史上占有一定地位,發揮了積極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西夏文史薈存》第三輯的完成時間是1957年,而第一、二輯則完成于1959年。筆者推測,曹穎僧先生在1953年受聘為陜西文史館館員后有機會接觸西安地區所藏西夏文獻,隨即開始對西夏文字展開研究,應該屬于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第一代西夏文字研究者。我們通過《西夏文史薈存》中的相關記述可以得知,曹穎僧先生在從事西夏文字研究時查閱了大量西夏文獻,包括王靜如先生的《西夏研究》、出土西夏文獻和少量海外西夏文獻。從書稿前言中解析西夏文字的例子來看,曹穎僧先生在破譯西夏文字上下了不少功夫。為深入研究西夏文字和文獻,曹穎僧先生還涉獵了藏文、梵文等學術領域,并且在破譯西夏文字的形、音、義方面形成了自己的一些構想。但是,由于曹穎僧先生已是70多歲的老人,因精力原因只在《西夏文史薈存》中留下一冊西夏文字研究成果,而且長期藏于深閨,無人知曉。不管怎樣,這是建國以來較早研究西夏文字的專門成果,具有相當的學術意義和文獻價值。
第三,挖掘區域文化資源的貢獻。
曹穎僧先生挖掘、梳理、總結了陜北地區西夏歷史文化資源,為后來的西夏學研究奠定了基礎。曹穎僧先生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因出生于書香門第而具有一定的國學基礎,青年時代有機會負笈東洋開闊眼界,回國后在陜北各地從政,晚年潛心學術研究。據說,曹穎僧先生從政期間的一大愛好就是尋訪古跡和稗史軼聞,對陜北地理形勝、古今史實甚為熟悉。1945年,曹穎僧先生撰著的《延綏攬勝》一書由史學書局(重慶)出版發行。該書“集方輿地志諸書,撮其大要,計分名勝、古跡、山原、川澤、祠祀、城寨、陵墓等十目”[5]13,實則為民國時期的一部“陜北志”?!堆咏棓垊佟冯m然主要記述陜北地區的歷史沿革和人文典故,但書中大量篇幅講述的是西夏史事與實物,在“陜北沿革史略”中以較多的文字敘述了西夏在陜北地區發展壯大的歷史脈絡。此外,在山川城寨等部分也有大量與西夏相關的內容或詞條,僅其中收錄和整理的宋夏城寨就有50多處,還考證了一些城寨的地望所在,足以看出曹穎僧先生對西夏故跡的關注和諳熟。在《西夏文史薈存》第一、二輯中也有大量涉及陜北地區西夏史事的內容,這也許與曹穎僧先生的人生閱歷和學術歷程有一定關系。如前所述,曹穎僧先生對西夏歷史文化的關注絕不是從建國后任職陜西文史館之后才開始的,從《延綏攬勝》以及更早整理的《陜西懷遠縣志》等相關信息推測,西夏是其一直關注的學術問題。
當然,曹穎僧先生對陜北地區歷史文化的認識并不僅僅局限于歷史文獻和考古資料層面,他對這塊土地上的歷史典故、山川形勝、風土人情的理解達到了相當的高度。近年來筆者研習陜北區域文化時隱約感覺到,各區縣亞文化有其各自的歷史形成機制和基本面貌特征,但卻很難形成明確思路和結論。曹穎僧先生在《延綏攬勝》中就將這個問題梳理得比較清楚,不但指出了陜北各縣的小區域歷史特征,而且一針見血地道出了各縣民眾的群體性格特征,為今人提供了不少啟發。為便于更為深入地觀覽,茲將相關內容表列如下。

《延綏攬勝》所載部分陜北縣區民眾群體性格特征一覽表⑥
不可否認,時至今日,陜北各縣的風俗民性也在發生變化。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陜北父老鄉親們也在逐漸接受經商掙錢的觀念。曹穎僧先生能夠立足于陜北自然地理和歷史傳統,破譯區域文化中的一些深層次內容,早已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史志整理與研究,這應該就是費孝通先生所謂“文化自覺”。因此,充分挖掘地方歷史文化資源成為推動包括西夏學在內的所有學術研究的一條重要途徑。陜北地區作為西夏王朝的發祥地,在當地留下了大量有形、無形的西夏遺產和文化資源,值得所有西夏學研究者繼續探究與深入挖掘。曹穎僧先生在建國前就注意到了這一問題,實屬開風氣之先,難能可貴!
曹穎僧先生1962年西歸道山后,《西夏文史薈存》作為其晚年思考、研習西夏學的重要成果,成為留給學界的一份重要文化遺產。遺憾的是,《西夏文史薈存》在學術界流傳甚少,西夏學術史的梳理對其很少提及或僅一筆帶過。因此,筆者將曹穎僧先生稱為“一位被遺忘的西夏學者”。造成這種狀況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西夏文史薈存》只以內部刊印本形式出現,雖有部分手抄本,但流傳極少,自始至終沒有正式出版發行。同時,曹穎僧先生所任職的文史館是帶有統戰性和榮譽性的文史研究機構,有別于高等院校這樣的純粹性學術機構,他所從事的研究只能視為個人的興趣愛好,難以得到學術組織的認可與扶持。筆者在閱讀曹穎僧先生大作時強烈感覺到,老人的文字鏗鏗然似有金石之音,確有士人風骨,非一般學者所能及。作為同鄉的后學晚輩,按理說沒有資格評價曹穎僧先生的著述,欣聞榆林市橫山區政協即將刊印《西夏文史薈存》,有感而發寫下上面的文字,權當學習先生大作后的一點心得體會。
附記:在拙文寫作過程中,曾得到榆林市橫山區檔案館、橫山區政協黨項文化領導小組在資料方面的鼎力相助。同時,榆林市橫山區政協副主席曹楗翊先生也對本文提出了不少建設性意見,在此一并謹致謝忱!
注釋:
①今陜西省榆林市橫山區響水鎮。
②關于西夏學形成的時間,學界有不同看法。普遍認為,西夏學大致有一百年的歷史,以俄國人科茲洛夫盜取黑水城文物作為開始。
③一些西夏史著作曾多次再版或重印,此表僅列其初版時間。
④“租粟奇重,貧農蹙首,富者愈居奇,貧者無立錐,堪為社會主義中最足注目點?!眳⒁姴芊f僧:《西夏文史薈存》第二輯,第116頁,內部資料。
⑤《西夏書事》中也有不少案語,可從中窺見清人吳廣成對西夏史事的看法和見解,這些內容與史實部分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除《西夏文史薈存》外,曹穎僧先生在《延綏攬勝》中也以“山人曰”、“按(語)”等形式留下了不少個性化的評論和觀點。仔細研讀后不乏高論,值得重視。
⑥子洲縣成立于1944年,曹穎僧先生未及論述。
[1] 楊蕤.破譯天書[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8.
[2] 薛倩.西夏學正在成為一門國際性“顯學”[N].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09-23.
[3] 胡玉冰.明朝漢文西夏史籍述略[J].寧夏社會科學,2001(6).
[4] 曹穎僧.西夏文史薈存(第二輯)[M].內部資料.
[5] 曹穎僧.延綏攬勝(校訂本)[M].內部資料.
(責任編輯 保宏彪)
楊 蕤(1975—),男,陜西橫山人,北方民族大學教授,歷史學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為邊疆史地學、西夏學和民族考古學。
本文為北方民族大學絲綢之路歷史文化協同創新中心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