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商務日語請求表達的基本句式特征
——以「～てください」為例

付 瑤

(大連東軟信息學院 日語系，遼寧 大連 116023)

論商務日語請求表達的基本句式特征
——以「～てください」為例

付 瑤

(大連東軟信息學院 日語系，遼寧 大連 116023)

關于日語中的請求表達，學術界已分別從談話構造、對照研究、語用論等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從企業小說中抽取大量的例句對商務日語的請求表達進行了考察。通過比較研究，發現在企業小說的請求場面中命令句式的使用較多；以命令表達的代表句式「～てください」為例，以“公私”“上下”關系為出發點，通過例句進一步闡明。

商務日語；請求表達；基本句式；命令句式；「～てください」

請求表達是日語言語生活中的重要表達之一。在此之前，已經有許多關于請求表達的學術研究。其中關于請求表達的共通性的研究居多。但是，如果想使日語請求表達研究的全貌清晰化，筆者認為有必要以職場、家庭、友人之間等具體場面為中心進行研究。因此，本文以商務日語環境下的請求表達為研究對象，考察其請求表達、使用規則及句式特征，以此來進一步挖掘日語請求表達的內涵。

一、先行研究

1.文型分類的研究

山岡·李為了研究中日請求表達，首先根據請求表達的句式構造特征，將日語中的請求表達分為5種句式：“遂行文型、疑問文型、願望文型、命令文型、條件文型”[1]，進而整理了漢語和日語中具有代表性的句式并進行了對照研究。但是，山岡·李的研究只是論述了中日文在表現和語法上的差異，并沒有提及請求表達的具有什么樣的使用傾向。因此本文將在山岡·李對請求表達的句式分類的基礎上，進一步考察請求表達的句式使用情況。

2.職場中請求表達的先行研究

李志暎以社會地位為中心探討了“請求、許可”這一語言行動是如何表現的。在論文中設定了S公司的設計師和K公司的工程監督之間的會議場面，從普通談話中收集數據。從談話者之間的“社會距離”“力關系(年齡和社會地位)”、“給對方的負荷度”這三個視點進行記錄，從發話水準角度考察了談話構成。考察結果顯示，在商務場景下的“請求、許可”根據社會地位的不同，發話水平及談話水平上是存在著差異的[2]。

這一研究聚焦于社會地位，分析了不同公司間的“請求、許可”，但是很難說這是一個關于職場請求表達的全面性研究。因此，本文將在此先行研究的基礎上，對職場中商務日語的請求表達進行系統詳細的研究。

二、研究方法

職場是一個縱橫、親疏關系交錯的場所，本論文通過整理這些復雜場面來展開研究。具體研究方法如下：

(1)基于先行研究，以企業小說為研究對象，抽取與請求表達相關的語言實例；

(2)整理文型，以此研究職場的句型使用傾向；

(3)對職場中經常使用的句型，從公私、上下關系兩個側面進行考察。

為了收集關于職場中請求表達的數據，以下將調查資料選定為圍繞職場行動展開的企業小說。因小說的題材、作者的寫作風格、請求表達的描寫數量及表現手法會有不同，所以本文盡量避開其特殊性，從中挖掘出語言資料的一般性。

三、關于商務日語請求表達的

基本句型的調查

本部分主要針對在請求表達中擔當主要語法功能的句式進行考察。對象資料為6部企業小說*本文的調查資料有：《社員無頼》《銀行支店長》《銀行合併》《辭表撤回》《企業家サラリーマン》《銀行人事部》6部日文原版小說。。為了考察在請求表達的場面上，大體采用什么樣的基本句式，首先抽取出6部小說中與請求表達相關的語言實例。以下依據山岡·李的分類方法對數據進行整理，見表1。

表1 調查材料中文型的分類整理表

續表1 調查材料中文型的分類整理表

根據表1中的數據，可以一目了然地判定在職場這一特定的場合中，哪種文型經常使用。首先居于首位的是「命令文型」，其次是「遂行文型」和「疑問文型」。與此相比，「條件文型」不經常使用。

四、命令句式「～てください」的請求用法

根據前文中的調查結果，可以看出職場中的請求表達在命令句式的使用上壓倒性地居多。為什么命令句式如此多用、在什么場合下使用，后文將以「～てください」為例進行具體考察。

「～てください」雖然是命令句式，但是在請求表達中也經常可以使用。因此，不能把它單一地歸納為表示請求的表現手法或是表達命令的句式。熊取(1995)曾經在他的研究中說到：“與請求表達最為相近的發話行為是命令”[3]；區別命令和請求的要因是前者中說話人具有讓聽話人實施該語言行為的權利。「サール」也表示“命令”和“請求”不能區別對待，雖然采用的是請求的表達形式，但是也有可能用命令的口吻來表達。「～てください」是屬于命令還是屬于請求，不能單從句式上進行判斷。本文將參考「サール」的請求的確切性條件。

請求的確切性條件[4]：

命題內容：聽話者H未來的行為A

預備：①H有進行A的能力。

發話者S確信H有進行此行為的能力。

②對于H和S雙方而言，在通常狀況下，H應該做A這一事實并不明確。

誠實：S希望H做A。

本質：嘗試讓H做A。

根據「サール」的確切性條件，可以認為說話人=請求人，聽話人=被請求人=動作主題，但是，“命題內容：聽話者H未來的行為A”的表述并非完全正確。在這里想要補充的是“說話人=請求人=動作主體”這種情況也應該包含其中。因為如果從“恩惠賦予”和“受益者”方面考察的話，說話人向聽話人進行的許可請求也應該算作請求表達的一種。

「～てください」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是“請……”,這在命令表達中是一種委婉的命令表達。但是將此句式放在請求表達的領域中研究，它則是命令式的請求。為了更好地說明它在商務場合下的使用情況，以下通過資料中出現的例句加以說明。

1.使用場面

根據“調查材料中文型的分類整理表”，「～てください」共計出現39次。在商務日語的請求場面中，大致分為與工作相關的請求場面和與職場生活相關的請求場面。本文就從“職場生活場景”和“職場工作場景”入手，對「～てください」進行闡述分析。

場景1：職場生活場景

(1)木村部長をすぐ呼んでください。會議もすぐに始めます。

請叫一下木村部長，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出自『銀行合併』97頁)

(2)支社長、社長クラスの面會は9時からにします。それから、お茶をすぐ持ってきてください。

(分社長、社長級別的會面9點開始，請馬上把茶端過來。)

(出自『銀行合併』95頁)

根據言語資料中出現的請求場面，“職場生活場景”中的「～てください」的數量并不是很多，雖說例子很少，但是從這兩個例文來看，我們可以斷定“職場生活場景”的請求大體上是“叫人”、“沖咖啡”這樣比較瑣碎的事情。正因為是瑣碎小事，所以才會采用比較簡潔又有效率的「～てください」句型。另一方面，從內外關系的角度來看，這里的“職場生活場景”一定是指公司內部較為親近的人之間。

場景2:職場工作場景

(3)申し訳ありません。一臺は來ているのですが、間もなく來ると思いますので、もう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

對不起，已經過來一臺了。其他的應該馬上就會過來，請您再稍等一會。

(出自『辭表撤回』69頁)

(4)それなら、明日の午前9時過ぎから5人に、そして、午後4時過ぎに殘りの6名に會いましょう。一人ずつ第一會議室に寄越してください。

明天上午9點多見5人，剩下的6人下午四點多見，請把他們一個一個帶到第一會議室。

(出自『銀行合併』67頁)

根據言語資料，職場生活場景所用的「～てください」較少，職場工作場景則數量較多。可以看出「～てください」被看做職場中較為正式的表現形式，在“職場工作場景”中經常使用。在“職場工作場景”中，說話人與聽話人未必是較為親近的關系。例如，例(3)是典型的用于對待客人的請求行為。但是像例(4)這樣，公司內部的親近群體之間的請求行為也是存在的。但是，在這里需要注意的是像例(1)～(4)中的「～てください」，能夠感覺到與其說是請求，其實“命令”的情感更為強烈。(1)的「呼んでください」、(2)的「持ってきてください」是上級對下級使用的，從上級威嚴的立場看，這無非是上級對下級的命令；但是，從說話人是受益者的角度來看，聽話人是為了說話人才采取這一行為，受益者和說話人是同一人，因此這也可以看做是請求表達。

2.社會關系

「～てください」作為請求表達，從待遇表現的角度出發，一般認它是一種“上對下”“高對低”的請求行為。但是根據考察資料，在社會關系上它既出現在上級對下級，也出現在下級對上級和對等關系中。其中下級對上級出現20回，相對較多。上級對下級和對等關系分別為13回、3回。從數量上來看「～てください」在下級對上級的場合中經常使用，上級對下級的場合中的運用較少；而且在對等關系中的運用也是較少的。以下對這三種情況進行逐一考察。

情況1：上級對下級。因為職場是一個上下級關系非常明確的地方，所以擁有較為復雜的“位相関係”。在進行請求的時候，在公司中地位不同使用的表達方式的謙遜程度也產生差異。可以說其中上級對下級的請求場面的語言表現的謙遜程度最低。而且，在請求的言語表達中，因為命令句式的謙遜程度最低，那么在上級對下級的請求表達中，使用這一句式也是理所當然的。

情況2：下級對上級。

(5)お願いします。すでに了解している事実を重く見てください。

拜托了！請重視您所掌握的事實。

(出自『辭表撤回』309頁)

(6)社長にお願いがあります。株を大阪工業へお売りにならないでください。

我有事相求社長。請不要把公司的股份賣給大阪工業。

(出自『社員無頼』309頁)

例(5)(6)都是部下對上司進行請求的表達。從先行研究來看，下級對上級進行請求的時候，一般使用「～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等對上級表示難于啟齒之情及給對方以較大的選擇空間的請求表達[5]。但是，在職場中卻未必如此。即使是對自己的上司，有時也會使用謙虛程度較低的「～てください」。這與請求場面的請求內容有關。日本人把職場看做家的觀念很強，如果是在公司內部進行請求，這時候的請求一般是看做是內部人的請求來處理。請求的對象即使是上司，也會采用謙遜程度較低的請求表達。這是因為在家中對父母進行請求的時候也會使用「～して」是同樣的道理。

情況3：對等關系。「～てください」運用極為簡潔，給人簡單利落的感覺。雖然它的謙遜程度較低，但是如果在同事中使用的話，就會產生距離感。在本研究的言語資料中對等關系的請求場面較少，在這個場面中使用「～てください」的例子只有3個。舉其中一個例子進行說明。

(7)どうかお供をさせて下さいませんか。ぜひお願いします。

能否讓我陪您嗎？拜托了！

(出自『社員無頼』265頁)

例(7)中雖然說話人和聽話人表面上是同事關系，但是實際上存在地位上的差異，二人屬于公司內部不同的利益群體，聽話人由于所在部門的庇護，在地位上處于優勢，所以說話人為了抬高對方才使用的「～てくださいませんか」。在職場中，即使是平等的同事關系，如果是業務上的事情，不包含個人感情而果斷表達出來則是職場人應該具備的優良品質。

綜上所述，「～てください」的使用范圍非常廣泛，在職場中的請求表達中占重要地位。但是「～てください」不僅在公司內部的公私場面和上下關系中使用，不同公司的人之間也會使用。

(8)今、御社のすぐ近くにいるんだよ。二三分で行けると思うが、時間を空けてください。

其實，我現在就在您公司附近。兩三分鐘能到。請您空出時間來。

(出自『銀行合併』97頁)

從上面例子看，即使在內部與外部關系中使用「～てください」，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也就是說，并不是說請求的時候越客氣地越委婉就越好，而是應該根據請求對象、請求內容、請求場面，選擇最合適的表現手法。

五、影響商務日語請求表達的文化要素

言語表達在某種程度上是對社會文化的一種映射，如果想分析語言的特征，那么就不能脫離文化。

1.職場中人際關系的維系

對于日本人來說，職場就是“家”一樣的存在，是維系人際關系的場所。在這種場合下，就存在上級對下級、下級對上級、同事間、客戶間等人際關系。共處于一個共同體中的日本人非常重視自己在這一群體中的評價。正因為如此，若想維持職場中復雜的人際關系，那么在交際時的措辭上就要謹慎。談話交流時要根據對方的地位或者立場的不同而采用不同的表現。因此，職場中的請求表現存在多種多樣的表現文型。另一方面，職場中人際關系的維護，也并不只是同事之間或者是下級對上級的行為，有時上級對下級也是有必要進行人際關系維護的。這是因為對于日本人來說，比起天才的領導力人性魅力更為重要。

2.“力關系”的上下對立

日本職場是一個上下級關系非常明確的縱向社會。企業是由終身雇傭、年功、企業別勞動組合(企業內工會)三大支柱構成的。其核心就是序列意識。關于這一點，社會學者三戶公氏說：“以親子關系為基準的組織就是家庭，所謂的親子關系就是對專制和恩情絕對服從和對此的庇護關系。”[6]的確企業就是家一樣的存在，經營者、上級自然就成為了一家之長，一方面要照顧部下，一方面也具有絕對的權威。這種上下級關系的對立，正是在商務日語的請求表現中上級對下級的請求場面最多的原因。在這樣的關系中，上級對下級進行請求的時候，使用命令句式的請求表達也是理所當然的。

另一方面，下級對上級雖然從“力關系”上看，處于弱勢立場，但是因為他要受到公司的庇護(當然也必須要服從公司的專職、恩情)，在言語上為了表達對上級的敬意、敬畏之情，使用間接表現則是情理之中。但是，既然公司是家一樣的存在，那么孩子向父母撒嬌也就不足為奇。因此，下級對上級也會使用命令文型進行請求。這種情況，可以說一般為下級與上級關系較為親近，而且是較為私人的場合吧。

3.集團文化的內外意識

可以說日本是集團主義思想為主流的社會。所謂集團主義，換言之就是共同體主義。在日本共同體意識已經深入人心，所以日本人會無意識地以此為基準進行各種社會行動。因此，對于日本人來說集團的成員就同家人一樣，是內部存在；集團以外的成員，就會被當做外部存在。而且，他們會把內部人的事情看做與自己一體，對于外部人員則傾向于采用敬而遠之的態度。所謂職場，就是集團主義典型的代表，職場中的人們會按照內部與外部的行動準則而進行交際活動。在職場中，隨著人際關系越來越密切，在口頭上表達對對方的感謝則越來越少。親子、夫婦等也是這種關系的典型代表，這是因為兩者已經成為同一共同體，即使毫無顧慮地進行一些親密行為也感覺不到負擔。正因為此，下級對上級進行請求的時候，也可以使用「～てください」這樣的命令句式。

六、結 語

本文以職場為中心，通過大量語言實例，調查了商務日語請求表達的特征。其結果不但對先行研究的研究成果進行了進一步認證，也有若干小發現：首先，在商務日語的請求表現中“命令句式”的使用較多，并且「～てください」的使用最為典型；其次，發現「～てください」的使用場合也極為豐富；最后分析了影響商務日語請求表達的文化因素。但是，作為此次研究對象的數據及研究方法還有許多不成熟之處，在研究對象的劃分上也存在瑕疵，今后將進行更進一步的研究。

[1] 山岡政紀，李奇楠.依頼表現の日中対照研究[G].日本言語文化研究(第 5 集). 北京：學苑出版社，2004：134.

[2] 李志暎.ビジネス場面における≤依頼、許可求め≥の言語行動——社會的役割によってどう違うのか——[G].言語文化と日本語教育(25號).東京：お茶の水女子大學日本語文化研究會，2003：26.

[3] 熊取谷哲夫.発話行為理論から見た依頼表現——発話行為から談話行動へ——[G]日本語學(10月號).東京：明治書院，1995：14.

[4] 鈴木睦.日本語における依頼表現[Z].京都:ASP紀要同志社大學，1986：41.

[5] 茜八重子.「～させていただく」について[G].日本語教育(第38分冊).東京：明治書院，2002：46.

[6] 三戸公.「家」としての日本社會[M].東京：有斐閣，1996：86.

(責任編輯 王莉)

Basic Sentence Patterns for Expressing Request in Business Japanese ——Taking"～てください"as an example

FU Yao

(Japanese Department, Dalian Neusoft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Dalian Liaoning 116023,China)

Academia has studied Japanese expressions for expressing request from conversation structure, contrastive analysis and pragmatic perspectives. 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request expressions in business Japanese based on a large number of sentences from enterprise-oriented novels. Through comparative study, it is found out that more imperative sentences are used on business occasions. Taking "～てください"in imperative sentences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makes a further study of the oppositions between "public and private" relationship, and "upper and lower relationship".

business Japanese; request expression; basic sentence; imperative sentence; "～てください"

2016-12-06；最后

2016-12-19

付瑤(1982-)，女，遼寧鐵嶺人，講師，主要從事日語語言文學、商務日語教學研究。

2096-1383(2017)04-0403-06

H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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