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視斯大林對俄意味什么

吳恩遠　鄭蓓蓓

俄民調機構“列瓦達中心”近期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38%的俄羅斯人在回答“歷史上最杰出的人物”時，把斯大林放在第一位，普京和普希金并列第二，列寧名列第三。在此期間，普京會見美國好萊塢著名導演奧利弗·斯通時說道：對斯大林的過度妖魔化就是攻擊俄羅斯和蘇聯。這句話幾乎顛覆了半個世紀以來俄羅斯對斯大林的評價。

蘇聯對斯大林的爭論始于赫魯曉夫1956年蘇共二十大的“秘密報告”。赫魯曉夫對斯大林恣意的攻擊和謾罵導致蘇聯社會和國際共運思想混亂，并影響到戈爾巴喬夫等“六十年代人”，進而導致對“斯大林模式”乃至整個蘇聯體制的全盤否定。所以說蘇聯解體“始于赫魯曉夫”。

蘇聯解體帶來的悲劇令無數俄羅斯人懷念蘇聯時期的大國氣概和穩定生活，對斯大林的認識更日趨理性和客觀。已有多次民意測驗表明，俄羅斯人對蘇聯社會的評價日趨正面，斯大林則穩居歷史人物前列。

應當說俄羅斯目前出現的對斯大林又一輪重新評價有著深刻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思想領域的背景。斯大林問題得以回歸理性，首先在于俄羅斯人認識到過去的確存在妖魔化斯大林的情況。俄政治學者指出，妖魔化斯大林起初來自西方，他們把斯大林說成是和希特勒并列的絕對邪惡的人，目的是使俄羅斯和西方在政治權利上處于不平等的地位。

第二，那些在民調中投票給斯大林的人，都非常了解“大清洗”，也完全不是斯大林主義的狂熱擁護者。他們知道，“一切有效益的管理者都是借助于懲罰性手段”。衛國戰爭中“一步也不準后退的”227號命令，對隨便撤離陣地的人施以嚴厲懲罰手段。但不這樣懲罰臨陣脫逃者能保衛祖國嗎？

第三，俄羅斯人重新認識到斯大林時期取得偉大成就的意義。斯大林時期工業化、社會發展現代化和反法西斯戰爭取得的成就，通過這些年來在俄各種載體上的宣傳，已經在民眾中取得基本一致的意見。整個20世紀，俄羅斯一直在為擊退敵人而斗爭，并在斯大林時期取得了勝利。如今，斗爭仍在持續，擔憂能否再次獲勝的俄羅斯人在認識到斯大林的作用之后，對他給予了前所未有的肯定。

第四，今天的俄羅斯總統需要以歷史上的強國領袖為榜樣。正如《俄羅斯報》所寫：最近十余年，隨著國際油價的下跌、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以及居民生活水平的降低，俄羅斯人又把目光聚焦歷史。這一次不僅來自下層，而且來自上層領導人。正是這些領導者們試圖在俄羅斯歷史中探尋偉大的領袖人物，并以其作為榜樣。

俄羅斯社會和普京對斯大林的重新評價，將對俄社會、政治、思想等各個領域的發展產生重要影響。撥開妖魔化斯大林的迷霧，恢復蘇聯歷史和歷史人物的本來面貌，有利于在思想意識形態領域正本清源，夯實俄羅斯執政者制定國家發展戰略的理論基礎。

另一方面，圍繞斯大林的爭論在俄羅斯還將繼續。普京對斯大林的新評價絕不意味著俄羅斯要回到蘇聯時期，俄社會對斯大林也還會有不同看法。但毋庸置疑的是，從赫魯曉夫到戈爾巴喬夫，半個世紀以來全盤否定斯大林的歷史虛無主義思潮，正在俄羅斯受到顛覆性的批判。▲

（作者是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社科院馬克思主義研究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