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卿
(復旦大學 經濟學院,上海 200433)
當代中國經濟增長中的分配格局變動
顧皓卿
(復旦大學 經濟學院,上海 200433)
近10年來,伴隨我國收入分配政策的不斷調整和優化,現有的收入分配格局出現了一些新的邊際變化,要素間和個體間的收入分配格局開始出現改善跡象。文章通過分析收入分配格局在生產要素間、全體國民間、城鄉之間、地區之間、行業之間、部門之間發生的深刻變動,對當代中國經濟增長中的分配格局變動做出一個全貌性的統計描述,并進一步論證勞資分配不均可能帶來個體收入差距的擴大。
收入分配;經濟增長;當代中國經濟
改革開放以來的30多年間,伴隨我國經濟實現持續高速增長,分配格局變動在生產要素間、全體國民間、城鄉之間、地區之間、行業之間、部門之間均有所體現。從要素收入分配角度來看,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出現較大幅度降低;從個人收入分配角度來看,收入差距水平整體呈現擴大趨勢。近10年來,伴隨我國收入分配政策的不斷調整和優化,現有的分配格局又出現了一些新的邊際變化,要素間和個體間的收入分配格局開始出現改善跡象。本文將通過對收入分配有關重要統計指標、指數的梳理,對當代中國經濟增長中的分配格局變動做出一個全貌性的統計描述,并進一步說明要素收入分配與個人收入分配之間的關聯機制。
首先,從基尼系數來看(圖1),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整體呈擴大趨勢,但近年來收入分配差距已逐漸開始邊際收窄。建國后到改革開放期間的近30年間,我國收入分配政策操作中一度出現了明顯的“平均主義”傾向,盡管全國居民收入差距水平較低,但同時也帶來了激勵不足、效率低下等弊病,嚴重影響了我國的經濟發展。改革開放后,合理拉開收入分配差距、鼓勵“先富”帶動“后富”成為我國分配政策的積極導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國經濟實現了高速發展,但同時,收入分配差距也開始快速擴大。

圖1 我國基層系數變化情況
根據 Ravallion&Chen(2004)的測算,全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數從20世紀80年代初的0.3左右,到 21世紀初,已接近 0.45,在 20年間提升了近 50%。其中,1985—1994年和 1997—2002年是基尼系數上升速度較快的兩個時間段,而在1994—1997年這段時間,基尼系數曾小幅回落。20年來,我國基尼系數整體呈現“階梯式”上升態勢。2003年后,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進行測算①2012年前,由于統計指標不一致等原因,我國沒有發布官方基尼系數。2012年,國家統計局重新制定一體化住戶調查制度,將收入指標體系統一化,并根據新口徑指標和人口普查資料等,對我國2002年來的城鄉居民收入歷史數據進行回溯和調整,測算并開始每年公布全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數的官方統計數據。,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基尼系數維持0.47左右高位,最高曾達0.49(2008年、2009年),但在近年來已經趨于逐步回落,2015年基尼系數已降至0.46,顯示收入分配差距擴大速度已經出現明顯減緩。
從城鄉收入差距來看(見圖2),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居民間的收入差距水平先下降、后上升,近年來有所縮窄,但整體仍處于高位。作為一個發展中的人口大國,我國經濟具有典型的二元結構特征:城市經濟以現代化的工業經濟為主(近年來逐步轉型向消費經濟),農村經濟以相對落后的農業經濟為主,由此帶來的是城市人均收入和消費水平遠高于農村。二元結構轉型的過程中,城鄉收入差距格局也在持續發生變化。

圖2 我國城鄉收入差距變化情況
本文以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元/年)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元/年)的比值作為衡量城鄉收入差距的指標(見表1),發現:1978—1985年,城鄉收入差距由2.6倍階段性下降至1.8倍左右,這主要是由于改革開放初期,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為核心的經濟體制改革率先在農村開始施行,這一階段農民收入水平漲幅高于城鎮居民,階段性縮窄了城鄉收入差距。1985—2007年,除了個別時間段(1994—1997),城鄉收入差距持續快速擴張,從1985年的1.86倍上漲至2007年的3.33倍,主要是由于改革開放帶來的國家工業化水平顯著上升,城鎮居民收入水平漲幅高于農民,使得城鄉收入差距不斷增長且長期處于高位(2002—2013年均高于 3倍)。2007年后,城鄉收入差距從高位逐步回落,2015年已降至2.90倍,主要是由于勞動力結構變化帶動農民工工資水平較大幅度上漲、惠農政策和農村社保制度切實增加農民凈收入等原因。

表1 我國城鎮和農村人均收入水平變化情況單位:元
從地區收入差距來看(見圖3),建國后我國地區收入差距維持相對高位波動,直至改革開放后,地區收入差距呈現“先下降、后上升、再下降”的階梯式下降態勢。由于不同地區的經濟初始稟賦存在差異,我國地區收入差異較大,而國家宏觀政策傾向的擾動,使得地區收入差異存在時而擴張、時而縮減的變化。

圖3 我國省際收入差距變化情況
本文以31個?。ㄖ陛犑?、自治區)人均GDP的變異系數,作為考察地區收入差異的指標,發現:1949—1978年,我國地區收入差距維持相對高位波動,變異系數中樞在80%左右,其中,對部分直轄市和重工業省份給予優先發展、特別對待的計劃經濟集中發展戰略,使得地區收入差距一度增大至接近100%。1978—1989年,地區收入差距持續縮窄,主要是由于改革開放初期,以農業經濟為主的大部分中西部省份率先享受改革紅利,人均GDP實現較快增長,一定程度上縮小了地區收入差距。1989—2000年,地區收入差距有所擴大,但無論是擴大幅度還是擴張速度,都相對平緩,變異系數中樞在65%左右。這段時期的地區收入差距擴大主要是由于東部沿海地區經濟發展較為迅猛,人均GDP增長較快;同時,市場經濟改革帶來的生產要素(資本和勞動力)在不同地區間加速流動,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地區收入差距過度和過快地擴大。2000年后,隨著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戰略進一步明晰,特別是支持相對落后地區發展的政策支撐力度加強(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東北振興等區域規劃陸續出臺),地區收入差距繼續轉向縮窄,2013年來變異系數一直維持在44%水平。
從行業收入差距來看(見圖4),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行業收入差距整體持續擴張,近年來仍維持高位。伴隨經濟增長和產業發展,各行業平均收入水平不斷提升,但不同行業的提升速度存在差異,帶來了行業收入差距的顯著變化。其中,部分壟斷性行業和高技術新興行業的收入增速較快,進一步拉大了行業收入差距。

圖4 我國行業收入差距變化情況
本文以農林牧漁業、采掘業、制造業、電力煤氣及水的生產供應業、建筑業、金融保險業和房地產業等7大行業①2003年,國家統計局對我國行業分類的口徑進行調整,由16個行業進一步拆分、整合、調整為19個行業,在計算行業平均工資的變異系數時,存在跨期口徑不統一的問題。因此,本文選取了2003年口徑調整時未受影響的農林牧漁業等7個行業,作為統一口徑進行計算。的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的變異系數,作為考察行業收入差異的指標。本文發現:1978—1992年,行業收入差距相對較小且波動平緩,變異系數中樞在17%左右,顯示這一階段行業收入分配相對均衡,沒有出現明顯的“兩極化”。1992—2010年,行業收入差距開始出現持續擴張,變異系數從18%升至44%,行業平均工資“兩極化”現象逐漸嚴重。這主要是由于隨著我國產業結構的不斷調整,農林牧漁業等傳統行業工資低、增長慢,而金融保險業等新興行業和電力煤氣及水的生產供應業等帶有壟斷特征的行業平均工資出現持續、快速上漲,造成收入差距不斷擴張。2010年以來,行業收入差距仍維持相對高位,變異系數保持在42%左右,行業收入差距仍無顯著縮窄的跡象。
從企業-政府-居民三部門的收入分配變化情況來看(見表2),近年來初次分配格局逐漸向居民部門傾斜,但再分配格局仍然在向政府部門傾斜。從不同部門的初次分配收入占比來看,1992—2014年,企業部門占比先升后降,居民部門占比先降后升,政府部門占比先降后升但幅度較小。2008年,初次分配中企業:政府:居民收入比例接近6∶3∶11,而當前該比例約為5∶3∶12,顯示1992—2008年間曾出現的居民收入占比持續下降情況已經有所改善,近年來初次分配格局進一步由企業部門向居民部門傾斜,而居民部門的收入增長恰恰是改善居民收入差距的關鍵因素。
從初次分配與再分配后的收入占比情況來看,政府部門始終是再分配政策的得益方,企業部門始終是再分配政策的損失方,而居民部門正由再分配政策的得益方向損失方轉化。比較不同部門的初次分配收入占比和再分配后的可支配收入占比,當前企業部門通過再分配政策,收入占比減少超過4個百分點;當前政府部門通過再分配政策,收入占比增加超過3.5個百分點;居民部門在20世紀90年代初尚能通過再分配政策獲得收入占比凈得益2.5個百分點,但當前已表現為凈損失近0.5個百分點,顯示再分配政策中居民收入正在受到一定程度的擠占。

表2 我國企業-政府-居民部門收入分配變動情況單位:%
從要素分配的角度討論初次分配中的收入實現,主要是考察勞動者報酬①根據國家統計局對國民經濟核算的相關指標解釋,勞動者報酬是指勞動者因從事生產活動所獲得的全部報酬。其中包括勞動者獲得的各種形式的工資、獎金和津貼。勞動者報酬不止是貨幣支付,既包括貨幣形式,也包括實物形式,還包括勞動者所享受的公費醫療和醫藥衛生費、上下班交通補貼、單位支付的社會保險費、住房公積金等。占GDP的比重變化情況(見圖5)。20世紀90年代初至今,伴隨著我國經濟增長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升,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整體呈“U型”走勢,勞動份額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變化,2007年左右為歷史低點。
本文使用GDP收入法②1993年前,我國統計制度沿用的是凈產值構成方法,增加值由勞動者收入、職工福利基金、利潤、稅金、固定資產折舊、大修理基金和其他增加值共7項組成。1993年實施新會計制度后,改為勞動者報酬、固定資產折舊、生產稅凈值和營業盈余共4項構成。(增加值=勞動者報酬+營業盈余+生產稅凈額+固定資產折舊),對各省份數據進行加總后,計算勞動者報酬占全國GDP的比重并觀察其變化,發現:1990—1996年,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在高位(均值52.0%)先降后升,呈現小幅“U型”波動,最低降至1992年的50.1%。

圖5 我國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變化情況
1996—2007年,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開始持續下降,由高點53.4%(1996年)降至低點39.7%(2007年),平均每年下降超過1.2個百分點。其中,2003—2004年勞動者報酬占比下降最快,在1年內下降了4.5個百分點。需要注意的是,2004年勞動者報酬占比的大幅下滑,很大程度上是受到2004年全國經濟普查后統計口徑變化的影響,將原本完全計入勞動者報酬的自我雇傭的個體工商戶收入,改為完全計入營業盈余③對于自我雇傭的個體工商戶收入,一部分是工商戶作為勞動者所得的勞動收入,一部分是工商戶作為投資者產生的資本回報,在統計中難以做出明確區分。2004年前,統計局將自我雇傭的個體工商戶收入完全計入勞動者報酬項目,而在2004年全國經濟普查后,將這部分收入改為完全計入營業盈余項目。。但是,單年度統計口徑的調整并不改變勞動者報酬占比整體下滑的整體趨勢,剔除2003—2004年的擾動后,1996—2007年期間,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仍然保持年均0.8個百分點的下滑速度,口徑調整前后,趨勢性的下滑態勢并未發生改變。
2007—2015年,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轉為持續上升,由低點39.7%(2007年)升至高點47.9%(2015年),平均每年上升超過1個百分點。其中,2007—2008年勞動者報酬占比快速拉升了6.7個百分點,而2009—2010年勞動者報酬占比一度小幅下滑1.6個百分點。究其原因,我國在改革開放后的較長一段時期內,資本相對稀缺而勞動力相對過剩,分配政策更傾向于提高資本收益以實現資本快速積累和吸引大量外資,相應帶來的是勞動者報酬受到持續壓制,勞資分配相對不均。近年來,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的提升和勞動力過剩狀況的相對緩解,分配政策開始出現積極轉變,勞動者報酬占比開始逐步出現小幅上升趨勢。
相較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的“先下降、后上升”走勢,初次分配中的營業盈余占比“先上升,后下降”,而生產稅凈額和固定資產折舊占比則相對平穩(見圖6)。本文使用GDP收入法對各省份數據進行加總后,計算生產稅凈額、固定資產折舊和營業盈余占全國GDP的比重并觀察其變化,發現:1990年以來,生產稅凈額和固定資產折舊占比中樞相對穩定,分別保持在14%和13%左右,占比波動幅度較小,顯示政府對生產要素征收的凈稅費水平和固定資產在當期生產中的價值轉移水平相對比較平穩。

圖6 我國營業盈余等項目占GDP比重變化情況
勞動者報酬占比的演化路徑,總是伴隨著營業盈余占比的反向變化,這意味著我國要素收入分配問題的核心,在于勞動者與企業(本質上仍是資本)之間的價值分割。20世紀90年代初至今,伴隨著我國經濟增長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升,營業盈余占GDP比重整體呈“倒U型”走勢,2007年左右為歷史高點,與勞動者報酬占比呈鏡像變化。1998—2007年,營業盈余占比持續上升,從18.9%升至31.3%,平均每年上升超過1.3個百分點,其中,2003—2004年同樣出現了因統計口徑變化出現的數據擾動。2007—2015年,營業盈余占GDP比重轉為下降,由高點31.3%(2007年)降至低點24.1%(2015年),平均每年下降0.9個百分點。
更一般地,將營業盈余和固定資產折舊加總,可以作為資本要素在初次分配中的收入實現,即與勞動者報酬相對應的資本報酬(見表3)。比較1990—2015年間勞動者報酬和資本報酬占GDP比重的變化情況,不難發現,盡管勞動者報酬始終高于資本報酬,但兩者的差距在過去25年間出現了明顯縮窄:1990年勞動者報酬占比高出資本報酬近20個百分點,2015年這一差距縮窄至10個百分點;期間,在2004—2007年這4年內,資本報酬占比甚至一度高于勞動者報酬,要素收入分配出現勞資報酬“倒掛”現象。

表3 我國勞動者報酬與資本報酬占GDP比重變化情況單位:%
從國際比較的視角來看,不同國家的勞動收入份額差異較大,但許多國家與我國類似,勞動者報酬占比隨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呈“U”型走勢。李稻葵等(2009)將中國的勞動份額與國外主要經濟體進行比較,發現勞動份額與經濟發展水平相對照,往往表現出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關系;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和較高的國家,勞動者報酬占比往往較高,而處于中等發展水平的國家,勞動者報酬占比往往相對較低。
從其他國家情況來看,不同國家由于發展階段和人均收入水平存在差異,勞動者報酬占比水平和變化趨勢也存在很大不同。例如,美國勞動者報酬占GDI(收入法計算的國內總收入)比重自20世紀30年代初至今,長期在50%~60%區間范圍內波動,中樞保持在55%左右,勞動份額變化相對平穩(見圖7)。韓國勞動者報酬占GNI(收入法計算的國民總收入)比重自20世紀50年代初至今持續抬升,從不足30%已升至超過60%,勞動份額提升非常顯著(見圖8)。美國和韓國同屬資本主義國家和發達國家,其勞動者報酬占比曲線的走勢差異可能主要是由于兩國仍處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

圖7 美國勞動者報酬占GDI比重變化情況

圖8 韓國勞動者報酬占GNI比重變化情況
從要素收入分配與個人收入分配之間的關聯角度來看,生產要素所有權的分配格局對個體之間的收入分配差距可能產生影響,突出表現為勞資分配不均(特別是勞動者報酬受到資本利潤的侵占)可能進一步帶來個體收入差距的擴大。
通過比較我國1990—2015年的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要素收入分配)和基尼系數(個人收入分配)的演變趨勢(見圖9),發現勞動者報酬占比下降階段(1990—1992年、1998—2007年),基尼系數總是不斷上升;而勞動者報酬占比上升階段(1994—1996年、2010—2015年),基尼系數總是持續下降。1990—2015年,兩者相關系數達-0.846,顯示在各自呈現階段性變動趨勢的同時,勞動者報酬占GDP比重與基尼系數之間存在較為明顯的反向變動關系,這意味著勞資分配不均往往伴隨著個體收入差距的擴大,即要素收入分配越不公正,個人收入分配可能也會越不平等。

圖9 我國勞動者報酬占比與基尼系數變化
因此,通過政策調整和激勵機制設立以改善勞動者報酬占比、提升勞動份額,將有助于我國國民收入差距的縮減。這就需要在初次分配和再分配兩個環節中,兼顧分配的效率與公平。一方面,在初次分配中提升勞動者報酬占比,使得勞動者所獲工資能夠隨著經濟效益的提升而同步地實現增長,實現社會總體消費能力的提升;另一方面,對于低收入人群要提高其收入水平,對于中等收入人群要不斷擴大其在經濟人口中的占比,對于高收入人群要合理控制收入差距,充分實現再分配政策的價值導向。通過堅持和完善我國收入分配制度,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能夠使得分配真正實現公平與效率的“雙贏”,更加契合當代經濟增長與收入分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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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C 校對: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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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2768(2017)07-0021-06
2017-04-19
顧皓卿(1989-),男,上海人,復旦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政治經濟學、當代中國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