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見證八路軍東渡黃河開赴抗日前線

李怡

“359B（缺719R）出發地點：現駐地，出發時間：午前五時，行程：60，經過路線：公立橋，宿營地點：美原及其附近。

D直出發地點：現駐地，出發時間：午前五時卅分，行程：50，經過路線：滾村，宿營地點：蓋村及其附近。

358B出發地點：現駐地，出發時間：午前六時卅分，行程：40，經過路線：炭村，宿營地點：流曲鎮及其附近。”

上述文字是“八路軍第120師關于東渡黃河的行軍命令”（以下簡稱“渡河命令”）中有關部隊9月3日的行動部署。文中字母均為軍用代字代號，“D”代表師、“B”代表旅、“R”代表團。這份“渡河命令”形成于1937年9月2日，是八路軍第120師司令部于陜西富平縣莊里鎮下達有關部隊渡河行動部署的命令。“渡河命令”采用宣紙油印印刷，尺寸為26.9cm×34.3cm，正文部分以“文字+表格”從左至右豎寫的形式記述。“渡河命令”中右側居中蓋有壓文紅色印章，字跡略為模糊，通過個別字跡判斷，應為“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一百二0師之關防”；左下角落款為“師長賀龍、副師長蕭克、參謀長周士梯”，并蓋有賀龍和周士梯的印章。盡管歷經了戰火硝煙的洗禮和數十年的歷史滄桑，這份檔案至今仍保存完好，最終成為八路軍東渡黃河開赴抗日前線的歷史見證。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悍然發動盧溝橋事變，就此開啟了全面侵華戰爭。中華民族生死存亡之際，在中國共產黨積極倡導下，國共兩黨再次攜手合作，形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8月25日，根據國共兩黨達成的協議，中央軍委發布關于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的命令，中國工農紅軍4.6萬余人改編為八路軍第115師、第120師、第129師3個師，準備對日作戰。

在此期間，侵華日軍迅速攻占北平、天津后，接著沿平綏、平漢、津浦三條鐵路向華北腹地展開戰略進攻。國民黨軍隊抵擋不支，節節退守。為挽救華北危局，中共中央未待八路軍改編就緒，即令誓師出征，挺進抗日前線。第115師主力作為八路軍抗日先遣部隊率先出發，以第343、344兩個旅為兩個梯隊，先后于8月下旬從陜西省三原地區出發，8月31日由韓城縣芝川鎮東渡黃河，至山西省侯馬沿同蒲路北上進入抗日前線。9月2日，八路軍第120師在陜西省富平縣莊里鎮，舉行抗日誓師大會。同日，第120師以司令部的名義制定下發了“渡河命令”。

“渡河命令”包括四項內容：一是總體情況，沒有詳細內容，只說明“情況另告”，應該是將有關情況另行通知給了部隊；二是我方情況，通報了第115師部隊行動進展；三是本師行動部署，對渡河行軍作出詳細安排；四是指揮員的位置，說明了師首長在行軍、駐軍時的位置。讓筆者感到震驚的是，“渡河命令”中關于本師的行動部署一項，采用表格的形式，準確、詳盡地規定了所屬部隊9月3日至9月9日每一天的行動方案，包括出發地點、出發時間、行程、經過路線、宿營地點等都一一列出，甚至各部每天行程的距離，都加以明確，比如第358旅，9月3日至9日的行程分別是40里、60里、55里、65里、60里、30里，足見我軍對行軍路線調查之清楚和安排之周密。同時，表格最后一欄列出了八條注意事項：“一、行軍的每部必須按行軍中注意事項切實執行，特別是以團為單位集中大小行李在團后尾行進。二、無論在休息宿營內應更嚴密警戒夜間必須構筑簡單工事或設障礙物等。三、嚴格遵守紀律，不準損害群眾絲毫利益。四、各旅相距二十里外以無線電臺聯絡之。五、行軍中須注意防空，特別是乘車渡河時。六、以師直旅團為單位各自派出設營人員，在指定地點自定分配房子。七、各連隊均須派收容組，紀律檢查組，團為單位派出收容隊。八、在此五天行軍中必須利用時間研究乘車渡河防空注意事項完畢（材料另發）。”從這份行軍部署表格可以看出，我軍第120師乃至八路軍部隊部署嚴謹、指揮周密，對行軍、宿營、聯絡等需要注意的問題進行了細致的規定，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過硬部隊。

根據“渡河命令”，1937年9月3日，八路軍第120師率第358旅、359旅（欠719團）及教導團共8000余人從陜西富平莊里鎮出發，9月7日進入韓城，9月8日順利渡過黃河。而后到同蒲鐵路的侯馬車站轉乘火車北上，至9月19日到達山西忻縣抗日前線。

在八路軍東渡黃河挺進抗日前線的過程中，得到了當地群眾的熱烈擁護。據韓城市文史資料記載，9月份，八路軍主力部隊相繼匯集韓城縣芝川鎮東渡黃河，東渡前夕，中共陜西省委向韓城縣委通報了部隊東渡計劃，要求縣委配合國民黨政府做好支援工作。渡河的過程中，當時的芝川渡口河面有十多里寬，而且河水深淺不一，既有淺灘，又有漩渦，加之8月份河水暴漲，水急浪高，行船十分困難。當地的黨組織和自發來參加行動的群眾準備了100多只小型木船，組織了1000多名船工幫助八路軍渡河。然而，由于水勢急，登船困難，各家各戶就將門板等木料搬來，一頭搭在船身，一頭搭在黃河岸上，順序排開，依次連接保障部隊將士、戰馬、裝備順利登船。同時，我們的部隊也按照“渡河命令”中“嚴格遵守紀律，不準損害群眾絲毫利益”的要求，嚴格執行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每到一處就向群眾宣傳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政策，教唱抗日歌曲，為群眾擔水掃院，拉土墊圈，對群眾秋毫無犯，當地百姓紛紛奔走相告“人民的隊伍來了”，演繹了軍愛民、民擁軍的感人一幕。

繼八路軍第115、120師之后，9月6日，八路軍總部由陜西省涇陽縣云陽鎮出發東進，于9月16日渡過黃河；9月28日，第129師在神池、寧武一帶集中，于10月8日亦順利渡過黃河。至此，八路軍總部及其下轄第115師、第120師、第129師3個師6個旅，共四萬余人全部成功渡過黃河，奔赴抗日前線。

八路軍開赴抗日前線后，積極配合國民黨軍迅速投入作戰，先后取得了平型關、雁門關、陽明堡等戰斗的重大勝利，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戰士氣，提高了我黨我軍的聲威。之后，在太原失守華北戰場以國民黨軍為主體的正規戰爭基本結束的情況下，深入敵后開辟抗日根據地，堅持獨立自主的敵后游擊戰爭，在華北敵后戰場大量鉗制、消滅日軍，有力地配合了國民黨軍正面戰場的作戰，并逐步發展成為抗擊日本侵略者的主戰場，為最終取得抗日戰爭的全面勝利作出了突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