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構式研究

摘 要：時量補語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是一個重點和難點。本文根據相關學科理論，結合北京大學語料庫（CCL），對目前使用越來越多的“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結構進行了考察，初步證明了該結構的合格度在增強。

關鍵詞：時量補語 北京大學語料庫 對外漢語教學

一、引言

時量補語作為數量補語中的一種，由時量短語充當，是補語里一個非常重要的類別。時量補語或表達動作持續的時間，或表示狀態持續的時間，在日常交際中使用頻率較高，在對外漢語語法教學中是一個重點；由于其結構的復雜性，時量補語也自然成為外國留學生漢語語法學習的難點。研究表明，漢語“動詞+時量短語+賓語”結構最晚在元代已經形成。然而，隨著社會不斷發展，時量補語和賓語中間加“的”的這種現象越來越常見。我們不僅在日常生活中會使用“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這種結構，而且查看近年來對時量補語的研究可以發現，該結構也已被很多學者大量運用。

“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究竟能不能作為一條正確的語法規則進行教學或使用？目前還缺乏系統的研究。本文結合對時量補語的本體研究，通過考察北京大學語料庫（CCL），分析“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這一結構，使對外漢語語法教學對此有一個更恰當的說法。

二、漢語時量結構

數量成分分為時量成分、動量成分和名量成分三種。時量成分用來計量時間的長短，如“一天”“三個星期”“一會兒”等。漢語時量成分常用在動詞后邊，組成“動詞+時量短語”結構，成為數量補語的一種，表示動作或狀態持續的時間，如“等了兩個小時”“完成了三天了”。

目前，學者對于時量結構功能和意義的看法可分為兩種：

1.時量結構作補語：邢福義認為“動詞+時量短語”是動補結構，時量短語在此結構中為時量補語，對動作加以補充。黃伯榮、廖序東等也持這種觀點。

2.時量結構作賓語：趙元任、馬慶株、朱德熙等人認為：“動詞+時量短語”中的時量結構應為時量賓語，用以說明動作延續的時間。

呂叔湘在《漢語語法分析問題》中指出，補語可是動詞后表時量或動量的詞語。以“學五年”為例，“五年”和傳統意義的賓語完全不同，它是用來修飾動詞“學”的。基于本文的研究框架，我們把用在動詞后邊的時量短語看成是補語，表示動作時間的久暫，如“我看了三個小時電視。”其中，“三個小時”作為時量補語用來說明“看”這一動作所持續的時間。也可以表示動作完成后到說話時的整個時間段，例如“公司成立兩個月了”。

三、“動詞+時量短語+‘的+賓語”結構

（一）對北京大學語料庫的查詢

榮繼華主編的《發展漢語·初級綜合（Ⅰ）·第二版》中提到：“時量補語表示動作或狀態持續的時間，動詞帶名詞賓語時，‘的可以省略。”例如：“我每天上一個小時（的）網。”對此，靳古隆表示懷疑，他認為，“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不可以作為普通話的一條語法規則。溫振興在《現代漢語“V+了+時量短語+（0）”格式的形成》一文中對“動詞+時量短語+賓語”結構的發展和形成作了論述。溫振興指出，“V+了+時量短語+0”格式在元代就已經正式形成。“的”字究竟能不能出現在時量補語和賓語中間呢？基于此，筆者對北京大學語料庫（CCL）進行了考察，試圖弄清楚該語言現象在現代漢語里的運用情況，即其是否具有普遍性，能否作為普通話的語法規則。

用來表示時間的名詞和量詞有“秒、分鐘、刻鐘、小時、星期、月、年”等，筆者在這里選擇以“分鐘”和“星期”為例，在北京大學語料庫里進行檢索。操作步驟如下：首先通過“搜狗”搜索引擎打開CCL語料庫檢索系統（網絡版），選擇“普通查詢·現代漢語”，然后分別輸入關鍵字“分鐘的”和“星期的”，點擊“查詢”按鈕即可。下面對這兩項的查詢結果和數據加以說明。

輸入“分鐘的”之后，在查詢結果的頁面上顯示共有3503條結果。每頁500條，一共71頁。為了便于考察，筆者將查詢到的所有結果下載到了自己的電腦上，保存為“Microsft Word文檔”，然后逐條分析，得到603條符合條件的結果。

輸入“星期的”之后，在查詢結果的頁面上顯示共有1149條結果。每頁500條，一共23頁。筆者同樣將這1149條結果下載到了電腦上，保存為“Microsft Word文檔”。在逐條分析、刪除之后，共有271條符合條件的結果。

（二）“動詞+時量短語+‘的+名詞”結構分類

1.時量短語作名詞的定語

在這類結構中，動詞具有較強的時間性，名詞的時間性比較弱，名詞和時量短語的聯系比較緊密。時量短語表示名詞占據的時段，時量短語修飾名詞。例如：

（1）這家飯店改成了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2）用了五十分鐘的時間。

例（1）中的“二十四小時”修飾“便利店”占據的時間段，并且“二十四小時”和“便利店”的結合非常緊密，可以看成是一個固定詞組。例（2）中的“時間”和“五十分鐘”指的是同一個內容，“時間”的長度是“五十分鐘”，“五十分鐘”修飾“時間”。例（1）圖解如下（箭頭表示修飾的方向，下同）：

（1a）這家飯店改成了二十四小時 便利店。

2.時量短語作動詞的補語

在時量短語作動詞補語的結構中，動詞有較強的時間性，名詞是非時間性名詞，這種情況比較多見。例如：

（3）寫了一晚上的作業。

（4）排了三個小時隊。

（5）他抽了一下午的煙。

在例（3）～（5）中，動詞“寫、排、抽”的時間性較強，名詞“作業、隊、煙”為非時間性名詞，所以，“一晚上、三個小時、一下午”分別用來修飾動詞“寫、排、抽”。例（3）圖解如下：

（3a）寫了一晚上的作業。endprint

3.時量短語同時作動詞的補語和名詞的定語

在時量短語同時作動詞補語和名詞定語的情況中，動詞具有比較強的時間性，名詞為時間名詞，并且動作持續的時間和名詞所占據的時間為同一時長，所以時量短語可以同時作名詞的定語和動詞的補語。例如：

（6）警察進行了五個月的調查。

（7）他們做了兩年的實驗。

（8）領導開了三天的會。

在例（6）～（8）中，動詞“進行、做、開”的時間性較強，名詞“調查、實驗、會”都是時間性名詞。因此，時量短語“五個月、兩年、三天”可以同時作動詞的補語和名詞的定語。例（6）圖解如下：

（6a）警察進行了五個月的調查。

4.歧義類

歧義類指的是，時量短語作動詞的補語或名詞的定語，即有歧義的情況。歧義情況中動詞和名詞都具有時間性，動作持續的時間不等于名詞占據的時長。因此，時量短語可以作名詞的定語，也可以作動詞的補語。例如：

（9）請了一天的假。

在例（9）中，“一天”可以用來修飾動詞“請”，也可以修飾名詞“假”。如果把例（9）進行擴充，能夠更清楚地明白這句話中的歧義現象。

（9a）請了一天的假，領導都不在。（“一天”修飾“請”）

（9b）請了一天的假，和朋友去野外散心。（“一天”修飾“假”）

例（9）圖解如下：

（9a）請了一天的假，領導都不在。

（9b）請了一天的假，和朋友去野外散心。

（三）對北京大學語料庫的分析

在上文中，我們已經對“動詞+時量短語+‘的+名詞”結構進行了分類，在對搜集到的語料進行整理的時候，筆者就是按照上述分類原則刪除和整理的。

第一，對含有關鍵字“分鐘的”語料的整理。

前文已提到，在查詢欄輸入“分鐘的”后，共得到3503條語料。除去不符合“動詞+時量短語+‘的+賓語”結構的句子，又因為本文討論的主要是時量短語作補語的情況，所以再去掉時量短語作名詞定語以及歧義類的句子，一共得到603條可以使用的語料。

對這603條語料進行歸類，屬于“時量短語作動詞補語”一類的共有234條語料，所占比例為38.80.%。例如：

（10）……勝利讓米盧做了5分鐘的“孩子”……

（11）……巴喬坐了90分鐘的“冷板凳”……

（12）……做了10分鐘的作業……

（選自《北京大學語料庫（CCL）》，下同）

屬于“時量短語同時作動詞補語和名詞定語”一類的共有369條，所占比例為61.19%。例如：

（13）……衛星定位儀在峰頂進行了63分鐘的觀測……

（14）……三國政府首腦經濟會議的古杰拉爾總理和謝里夫總理今天進行了45分鐘的重要會談……

（15）……克林頓先生到深圳發表了30分鐘的演講……

第二，對含有關鍵字“星期的”語料的整理。

在查詢欄鍵入“星期的”，整理方法同含有關鍵字“分鐘的”的方法一樣。符合“時量短語作動詞補語”一類的語料共有106條，占所搜集語料的39.11%。例如：

（16）……當了6個星期的編外士……

（17）……我關在屋里聽了一個星期的流行歌曲……

（18）……學習了一個星期的烹飪……

符合“時量短語同時作動詞補語和名詞定語”一類的語料有164條，占所搜集語料的60.89%。例如：

（19）……她到荷蘭總部開了一個星期的會……

（20）……就朝鮮核問題舉行了一個星期的會談……

（21）……進行了3個多星期的磋商……

四、結語

綜上所述，在本體理論的支撐下，本文通過對北京大學語料庫（CCL）進行考察，從數據中可以發現，“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結構已被大量使用。在寫作的過程中，筆者所參考的已有研究成果和文獻也極高頻率地運用了“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結構。所以，本文認為，將“的”字用在時量短語和賓語中間已逐漸成為一條約定俗成的規則。也就是說，對外漢語教師在講授時量補語的相關知識時，可以把“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格式作為普通話的語法規則向學生講解。

參考文獻：

[1]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增訂四版）下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2]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3]呂叔湘.漢語語法分析問題[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4]馬慶株.時量賓語和動詞的類[J].中國語文，1981，（2）.

[5]靳古隆.說“動詞+時量補語+‘的+賓語”[J].焦作大學學報，2007，（1）.

[6]溫振興.現代漢語“V+了+時量短語+（O）”格式的形成[J].山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2）.

[7]魏曉莉.簡述“V+了+時量短語+（的）+N”結構的分類及語義特征[J].宿州教育學院學報，2011，（5）.

（秦靜詩 河南信陽 信陽學院文學院 46400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