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
盡管勢頭低迷的反對黨尚不足以撼動自民黨的獨大格局,但安倍晉三試圖將其“向右轉”的修正主義路線與國家權力的擴張、執政黨對立法表決權的濫用以及黨魁個人近乎不受制約的言行捆綁到一起的做法,正在觸發越來越多的反感情緒。看似機緣巧合的一系列危機,正是“安倍獨大”一意孤行的結果。
配偶卷入右翼學園土地收購案和捐款疑云,親信官員以及至交好友頻頻因為不當言行遭到輿論質詢或政府調查,自己領導的執政黨在首都地方選舉中遭遇空前慘敗,一度被視為接班人的防衛大臣在四面楚歌聲中倉皇下臺……上述情形中的任何一項發生在北歐或者西歐,都足以導致政府領導人引咎辭職以及內閣發生更迭。但至少到目前為止,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個人地位依舊足夠穩固,哪怕他的內閣支持率已經跌至三成。
7月28日,在預定的內閣改組方案公布前一星期,58歲的女防衛大臣稻田朋美黯然宣布辭職。這位素不掩飾其右翼傾向的前律師,曾被安倍稱為“未來首相的有力候選人”,近年來屢屢在歷史問題和國內政治議題上發表出格言論。此番被迫下臺,是因為她指使和組織防衛省、陸上自衛隊要員隱匿重要檔案數據,試圖掩蓋2016年7月駐南蘇丹參與維和行動(PKO)的自衛隊曾經與當地叛軍發生交火,因此突破了《和平憲法》一事。而在7月2日,另一位曾經的女防衛大臣、在2016年夏天宣布脫離自民黨的小池百合子已經給了安倍一記悶棍:在東京都地方議會選舉中,由她創建的新黨派“都民第一會”斬獲49席,成為首都第一大黨;而自民黨僅獲23席,創下1965年以來最凄慘的敗績。7月第一個周末,《讀賣新聞》《朝日新聞》和NHK三大媒體所做的民意調查顯示:安倍內閣的支持率徘徊在35%左右,相較34個月前62%的歷史峰值近乎腰斬。與此同時,內閣的不支持率攀升至52%,創造了2012年底安倍第二次執政以來的新紀錄。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自2012年底起二度執政至今的安倍內閣,已經是戰后日本存續時間第五長的一屆政府,在最近30年的日本政壇僅次于小泉純一郎。即使是在選民對安倍內閣的失望情緒空前高漲的2017年盛夏,這種失望也沒有相應地轉化為對在野黨的支持。頭號反對黨民主黨在2016年3月改組并更名為民進黨之后,勢頭依然低迷,在7月中旬的民調中收獲的支持率僅為3.8%,只及自民黨的1/6。由于民進黨在東京都議會選舉中同樣戰績不佳,黨代表蓮舫和干事長野田佳彥在7月27日雙雙宣布辭職。自民黨一意孤行的嘴臉令選民感到厭煩,但迄今為止尚無像樣的替代選項:這也是安倍得以繼續“獨大”的心理基礎。

7月28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永田町的官邸接受記者采訪。8月3日,他對內閣進行了2012年以來第五次改組
在2016年10月將自民黨總裁一職的任期修改為連續3屆、共9年之后,一旦安倍如愿贏得明年的總裁選舉和眾議院大選,他便有望創造日本政治史上的首相在任時間紀錄。但2017年的一系列風波,正在為這種可能性投下陰影。當“安倍經濟學”的活力接近衰竭、“安倍政治學”則成為包庇裙帶關系和窒息社會自由的同義詞之后,顛覆“大而不倒”格局的變數,已經在層出不窮的風波背后醞釀。
早在7月初安倍宣布將對內閣現有組成做出調整之后,任職尚不滿一年的稻田朋美就被認為是最有可能“下課”的一員。自2016年8月成為日本歷史上第二位女防務相以來,這位資深律師不斷爆出缺乏政治分寸感的言行:時而違規足蹬高跟鞋出入自衛隊艦艇,時而自作主張參拜靖國神社,時而語出驚人地宣稱“自衛隊拜托大家(投票給自民黨候選人)”。而稻田最終因卷入“南蘇丹維和行動日報”風波、被迫辭職,則又透露出另一層深意:她那自行其是的決斷,正是日本在防務政策和政治路線上持續“向右轉”的有機組成之一。
1992年通過《國際和平協力法》(也稱《PKO協力法》)之后,日本獲得了在聯合國以及其他國際組織的許可下,向全球戰亂地區派遣自衛隊執行維和任務的權利。但該法案同時也規定:參加行動的部隊只允許攜帶最低限度的自衛武器,不得參與和當地交戰團體的任何沖突;一旦執行任務區域的戰端重開,政府將根據實際情形做出退出任務的決斷。以該法案為憑據,自衛隊于2012年起分11批向南蘇丹派出了上千名維和人員,其中常駐者約400人,負責執行人道主義和工程建設任務。2016年7月,南蘇丹前副總統馬查爾領導的反政府武裝在進攻首都朱巴時,襲擊了當地的中國、日本、孟加拉國維和部隊營地。此后由于當地安全形勢惡化以及財政成本不斷上升,安倍內閣于2017年春決定撤回在南蘇丹的維和人員,并于5月底前分批執行完畢。
在2016年7月的朱巴遇襲事件中,日本維和人員在營地遭到炮擊之后,曾以步槍向反政府武裝來襲的方向還擊,發射了44發子彈。這一舉動超出了《國際和平協力法》許可的權限,構成了事實上的交戰行為,從而疑似觸發了《和平憲法》第9條包含的涉及“自衛行動”的論述。因此在去年底,即有媒體要求防衛省和陸上自衛隊公布維和部隊當天的工作日報,并由憲法學者依據其做出判斷:自衛隊員的還擊,究竟屬于不得已之下的被迫自衛,還是指揮官自作主張介入了當地戰事。但防衛省方面隨即回應稱,這份日報在維和人員從南蘇丹撤退之前已經銷毀,且不適宜向公眾透露。然而在隨后的內部調查中,特別監察人員發現陸上自衛隊雖然銷毀了紙質日報,但對其內容做了電子備份,并且全部數據依然保存在自衛隊和防衛省方面。而稻田朋美最晚在今年2月的簡報會上就知曉了這份電子檔案的存在,但依然縱容和指示下屬向公眾撒謊。這一內情曝光之后,陸上自衛隊幕僚長(參謀長)岡部俊哉和防衛省事務次官黑江哲郎先后以“管理失當”為由提出辭職,稻田本人也在黨內壓力之下,于7月28日下臺三鞠躬。

7月19日,“共謀罪”法案的批評者在國會議事堂前舉行集會,要求首相安倍晉三辭職
一起看似偶然的事件,竟招來防衛省和自衛隊高層的人事地震,折射出的乃是“向右轉”的防務政策在民間收獲的疑慮和反感。2014年底第47屆眾議院選舉之后,由自民黨和公明黨組成的執政聯盟在眾院475個議席中占據326席,構成了占比2/3以上的“超級多數”;加上兩黨在參議院的議席之和同樣接近六成,安倍政府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借助“強制通過”(依靠超級多數,硬性發起議案表決并迅速通過)手法,推進其“事實修憲”布局。早在2013年底,日本國會就通過了《特定秘密保護法》,宣布內閣有權將涉及防衛、外交、防諜和反恐的關鍵信息指定為“特定秘密”,進行有效期至少5年的保密封鎖。2015年夏秋之交,11項新安全保障法案順利過關,日本自1947年以來第一次擁有了集體自衛權。而到了2017年初夏,醞釀已久的“共謀罪”修正案也不出意料地成行。該法案生效之后,日本政府有權在其界定的“重大犯罪”實際實施之前,就對參與者施加懲罰。一旦認定某一組織或團體正在“準備實施恐怖活動等事件”,警方即可不受限制地對其進行調查取證;且只需有兩人以上被司法機關認定正在“籌劃犯罪”,所有相關人等就都將被定罪。
依靠國會多數強制通過一系列帶有右傾色彩的法案,以及在“行政釋法”的名義下對既有的法律條文做出曲解,看似并不違背憲政原則,但在事實上已經構成了行政權力對司法獨立和社會自由的全面入侵。諸如《特定秘密保護法》這樣的“行政權力至上”法案,名義上針對的是與反恐、國防有關的重大安全信息,實際卻可以在“防止特定有害活動”的曖昧名義下,剝奪民眾對大政方針的知情權;包括以“適應性評估”作為借口,將新聞媒體、法律學者、社會公益團體等歷來充當政府監督者的個人和組織,當作潛在的泄密者加以監控和打壓。而新鮮出爐的“共謀罪”修正案,更是帶有按動機論罪的色彩——警方隨時可以以“涉恐嫌疑”為名,對一切個人或團體展開不受限制的取證調查,繼而將其定罪。
2017年5月3日,安倍晉三在慶?!逗推綉椃ā飞?0周年的紀念集會上,公開表態稱他準備在2020年之前對這項根本大法做出全面修訂。但比“顯性修憲”更意味深長的,是諸如《特定秘密保護法》、“新安保法”、“共謀罪”法案之類已然生效的“隱性修憲”舉措,以及它們對日本社會造成的沖擊。而稻田朋美事件,正是這種沖擊的集中反映:自衛隊員以“新安保法”的規定作為心理基礎,在南蘇丹行動中實施還擊;防衛省企圖以“涉及機密”為名,剝奪媒體和公眾在事件中的知情權。盡管在剛剛遭遇首都選舉重創的背景下,安倍不得不通過犧牲稻田來平息黨內的反對聲浪,但隨著修憲臨界點的迫近,這類事件出現的頻率只會越來越高。
信用稻田朋美之類的妄人、聽任親信和家屬在政策運作中發揮幕后作用,是“安倍獨大”局面的重要表征,也是行政權力隱性固化和腐化的縮影。而其集大成者,便是今年春天接踵爆發的森友學園丑聞和加計學園風波。2013年,總部設在大阪府的私立教育集團“森友學園”向財務省近畿財務局提出申請,要求在豐中市購買一塊總面積8770平方米的土地,以建造一所小學。土木工程開始后不久,施工方發現土地原址下方曾是建筑垃圾填埋場,需要進行額外的垃圾清理和土壤除污作業。2016年6月,近畿財務局做出評估稱:完成垃圾清理工作的成本高達8.22億日元,可以從地價中削除。因此,森友學園不必全額支付第一次土地評估中做出的9.56億日元的地價,而只需償付垃圾費以外的1.34億日元。此前森友方面已經以“新建木制校舍可獲政府補貼”的名義,向國土交通省和大阪府申請了1.02億日元的施工、綠化補貼,加上大阪航空局(原地主)提供的1.32億日元除污津貼,投資方不僅不必支出毫厘,反而凈賺1億日元。而與該小學地基相鄰的另一片面積相似的地塊在2010年出售時,最終地價是整整14.23億日元!
悶聲發大財的森友學園,當然不是一家簡單的教育企業。它的創始人森友寬和理事長籠池泰典都是小有名氣的右翼分子,以在幼兒教育中灌輸“忠君愛國”理念和“日本傳統文化”而著稱。早在數年前,籠池就在集團旗下的塚本幼稚園建立了升國旗、唱國歌的制度,不時演奏舊日本軍樂,并要求學童背誦明治天皇1890年頒布的《教育敕語》。在日常課業中,籠池及其妻子也會教唆懵懂的幼童樹立反華、反韓、“愛國”觀念。然而就是這位聲名狼藉、同時負債累累的籠池理事長,卻與安倍晉三的夫人安倍昭惠過從甚密。在土地征購談判期間,籠池曾向安倍昭惠咨詢相關信息。待學校開工以后,他又提出將其命名為“安倍晉三紀念小學”,并由安倍昭惠擔任名譽校長。在遭到永田町方面的婉拒后,該學校最終定名為“瑞穗之國紀念小學”。
2017年2月,《朝日新聞》最早曝出森友學園以不合理的低價取得豐中市建設地塊的消息,并援引籠池的話稱,實際的垃圾清理費不過1億日元左右。而籠池本人在3月接受參議院預算委員會的質詢時,干脆透露了更勁爆的消息:2015年9月5日,安倍昭惠在來訪時曾經帶來100萬日元的現金,表示是首相給新學校的個人捐獻。大阪府知事松井一郎、近畿財務局前局長迫田英典等要員也在降低地價的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而籠池宣稱這些人“統統不干凈”。
倘若籠池的指控坐實,無異于坐實首相夫婦對違規購地一事早已心知肚明。即使無法證實昭惠曾經從中獲得經濟利益,由她轉贈的百萬獻金也暗示:安倍本人對森友學園的政治傾向及其經營活動持認可態度。而昭惠為了撇清關系,直接宣稱她“不記得此事”了。7月31日,籠池夫婦被大阪地方檢察廳特搜部逮捕。國土交通省也要求森友學園方面退還超過5600萬日元的基建補助金。
如果說森友學園丑聞只是證實了裙帶利益在安倍內閣中的普遍存在,那么隨后曝光的加計學園風波,就將矛頭直接指向了安倍本人。1966年之后,由于相關行業社團的要求,日本政府長期未批準高等院校新設獸醫學部。但當私立教育集團加計學園在2013年提出要在其經營的岡山理科大學開設新的獸醫學部(設在今治市)時,卻獲得了批準。內閣給出的解釋是:今治市在未來將被建設成以觀光、教育和創業為特色的“國家戰略特區”,而該地區目前尚無提供獸醫學高等教育的機構,因此可以額外開綠燈。為建設新學部,今治市政府將向加計學園無償轉讓價值36.75億日元的校舍用地,并和愛媛縣一起承擔192億日元的建校開支的一半。
加計學園現任理事長加計孝太郎早年在美國加州留學時,結識了同在當地讀書的安倍晉三。直到今天,兩人依舊會相約聚餐、打高爾夫球。因此有傳聞稱:新設獸醫學部提案得以通過,是永田町(首相官邸)施加了壓力。5月17日,《朝日新聞》公布了一份文部省2016年的內部文件,其中明確記載:有官員提及,新設獸醫學部“是首相的意思”。一度拒絕認賬的文部省方面在6月15日被迫承認文件的真實性,但宣稱其中并不存在任何程序不正當。安倍在7月24日也向審查人員表態:加計孝太郎并未對自己做出過私下請托。
和森友學園丑聞一樣,由于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鏈,安倍在加計學園事件中扮演的確切角色很難被調查偵知,亦不可能輕易追究其法律責任。然而永田町在不到半年時間里連續卷進兩起經濟案件,當然會令國民對執政黨的信譽橫生質疑。加計學園風波發酵之后,安倍內閣的支持率在不到一個月時間里下降了10%;民調結果顯示,國民拒絕支持政府的首要原因是“(首相)人品難以信賴”。甚至連若干自民黨要員也開始對安倍及其親信的言行頗有微詞。重重壓力之下,安倍不得不在8月初提前做出改組內閣的決定。

今年6月,森友學園理事長籠池泰典(右)及其妻子在大阪接受媒體采訪。7月31日,兩人因涉嫌騙取基建補助金遭到逮捕
對安倍晉三本人來說,調整閣僚名單以挽回公眾支持率乃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他當然會記起,自己的外叔公、前首相佐藤榮作曾經留下過一句忠告:“越是改組內閣,首相的權力越會下降;越是解散國會,權力越會提升。”但在預定于今年秋天向國會提交自民黨修憲方針的背景下,安倍很難下決心放棄目前的“超級多數”。7月2日晚,他和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副首相兼財務大臣麻生太郎、前經濟產業大臣甘利明在東京進行了閉門聚餐,以承諾更換防衛相稻田朋美、法務相金田勝年等爭議人物為條件,換取了自民黨內第二大派閥麻生派的支持。細田派(安倍所在的派閥)與麻生派、岸田派的合流,也是本次內閣改組方案的政治基礎。
然而安倍本人依舊屹立不倒。這不僅是由于在野黨長期勢頭低迷,更因為在過去4年多時間里,自民黨當局已經成功地利用內外形勢,塑造出了一種“國家安全優先于社會自由,行政權力優先于憲法尊嚴,黨魁意志等同于全黨精神”的保守政治氛圍。利用自民黨在國會的“超級多數”,時而對《和平憲法》的關鍵條文進行“再解釋”,時而就現行法律法規做出別有用心的“修正”,已經大大降低了日本國民對修憲的警惕性,并使戰后體制中的憲政尊嚴變得名存實亡。
一番操作之后,安倍晉三創造出了一個“要維護日本的安全就要全面修憲,而只有自民黨能提出明確的修憲綱領”的扭曲引力場;而他本人作為自民黨內最大派閥的成員和修憲派長期以來的旗手,自然也就具有了不受挑戰的正當性。在國會不受制約,在黨內大而不倒,“獨大”格局下的安倍日益流露出自我陶醉和權力的傲慢。他顯然忘記了,選民固然不具備提出替代人選的能力,但依舊可以通過撤回對執政當局的支持,倒逼自民黨做出調整。畢竟,并非只有一個派閥希望通過修憲進程攫取政治聲望,安倍在自民黨內的根基和擁躉也遠沒有到不可挑戰的地步。

2016年11月14日,參與南蘇丹維和行動的日本陸上自衛隊員在朱巴的營地附近構筑防爆墻。當年7月,日本維和人員曾與反政府武裝發生過交火
小池百合子在東京都議會選舉中的勝出展現了一種可能性:曾經的自民黨要員,因為不滿黨內高層對政治資源做出的調配,轉而深耕地方,以此為契機重返民眾視野。石破茂和岸田文雄(前外務相)則選擇了另一條更常規的道路:退出內閣,轉為鞏固和爭取黨內支持,為2018年9月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做準備。他們把賭注壓在了今后一年安倍的政策難有起色上:高度依賴貨幣寬松和財政刺激的“安倍經濟學”,在拉動增長方面的成效已經式微;類似加計學園風波這樣的丑聞,還在不斷增加民眾對安倍本人的不信任感。一旦內部的不滿持續積累下去,就會給挑戰者帶來機會。
8月3日,安倍最終對其內閣做出了2012年重新執政以來的第五次改組,除去提前辭職的稻田朋美外,法務相金田勝年和志在首相之位的岸田文雄也離開了政府。新組成的是一屆中庸氣氛更為濃厚的穩健派內閣:包括麻生太郎在內的6人獲準留任,新加入的13人中有超過半數(7人)此前就曾有過閣僚經歷,初次入閣的6人也充分考慮了其派系背景和政治資源。共同社8月4日實施的電話民調顯示,改組之后的內閣支持率回升至44.4%,但不支持率仍徘徊在43.2%的高位。對安倍本人以及普通選民來說,這都僅僅是一個權宜的結果。接下來的一年中,自民黨內的挑戰者,以及隨小池百合子的勝出而聲勢日隆的無黨/新黨勢力,都將繼續沖擊已然僵化的“安倍獨大”格局;5年穩定之后的新變化,已經在醞釀和生成中。
(感謝劉檸先生為本文提供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