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心情頗為煩躁,又是寒冬。我在異地,天藹藹的,毫無生機,這無疑加深了我對故鄉的思念,以至于我常常獨自站在橋邊的老樹下,靜靜地悵然。
記憶里,每到春節前的臘月里,故鄉的村子里可就熱鬧了。那時候,我能清晰地嗅出故鄉的年味兒來。然而此時,年味兒太單薄,已經無法去細細品味,只是以此來無情地引出游子的思鄉情緒罷了。
故鄉的年味兒根植于我的靈魂,或許有時它會模糊,但更多時候,它深深地籠罩在我的心頭,深刻而纏綿。它的味道是甜的,它是農家孩子拿著糖瓜一邊大口咀嚼著、一邊聽鞭炮爆響的歡呼聲;它的味道還是酥的,它是灶旁夫妻煮肉的咕嚕聲和人們聽了笑話后發出的爽朗笑聲;它的味道也是辣的,它是村子里酒席上漢子們劃拳的喊叫聲與碰杯聲。故鄉的年味兒使人懷念,然而此時的我,在異地又無法去享受,這對我來說又是何等地不幸呵!
自從祖父與祖母相繼去世后,我對故鄉的思念就愈加強烈起來。已逝的,已經永遠地逝去;存在的,也惟有更加去珍惜。于是,在許多夢里,我又經常與他們相遇。然而,卻沒有一句傾訴。在夢里,故鄉的風景是如此地美麗。也是,哪里有我愛的人的骨頭,我的心也就緊緊地系在哪里。那條線很緊,也很長。
祖父和祖母去世的日子,我記得尤為深刻。無疑,逝后的感情更為濃烈,另外,這兩個日子又都是在年關,原本是快樂的日子,可是……
枯枝冰冷,悲傷禁錮了整片雪海,留給后人的是無盡的悲傷與懷念。雖然距今已有二三年,我也曾試圖去忘記,卻終究是枉然。乃至到了現在,每到祖父祖母墳旁,我仍舊不覺簌簌流下淚來。此刻想起,仍是不知不覺間,眼淚打濕了鏡框。
現在的我也算是久經諸事,歷盡滄桑。年味兒于我來說又有什么關系呢?無非是思念的痛苦與短暫的快樂,是長久的回憶……
至于近幾日,在異地的我突然又嗅到了故鄉的年味兒,淡淡的,也并不地道,仿佛夾雜著急促與嘈雜。于我而言,反倒并不喜歡,終于厭惡了。于是,我躲進昏暗的房間里,故作沉靜地去看書,可思緒卻又在不覺中飄回了故鄉——只是回去,并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一種急促的渴望而已。
今年的冬天,雪花仿佛變得更加懶惰了,相識的舊友也遲遲未到,這使我更加詫異與難受了。然而又不能痛哭,如今想來,我也是能承擔責任的人了,時光恍惚間匆匆走過啊!環境真的變了嗎?怪不得天空只是藹藹的,如此壓抑,即使是希望,也只是讓人感覺到它,卻并無力量。于是我把記憶寫出來,因為生怕它像秋露冬雪那樣,太陽一照就永遠地升華了,蒼白無力,悄然無聲。
作者簡介:戴志興,浙江省寧波人。擅長寫敘事散文,作品散見于相關報刊。
(責任編輯 王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