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艾灸聯合催眠心理療法治療非器質性勃起功能障礙的臨床觀察*

郁超高祥曹宏文2何曉鋒馮懿賡龔華孫鵬趙友康陳磊

1.上海市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泌尿男科（上海 200032）；2.上海市名中醫周智恒工作室；3. 上海一致心理咨詢職業技能培訓中心

中醫艾灸聯合催眠心理療法治療非器質性勃起功能障礙的臨床觀察*

郁超1,2,3△高祥3△曹宏文1,2何曉鋒1馮懿賡1龔華1孫鵬1趙友康1陳磊1,2**

1.上海市中醫藥大學附屬龍華醫院泌尿男科（上海 200032）；2.上海市名中醫周智恒工作室；3. 上海一致心理咨詢職業技能培訓中心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加速,人們越來越追求家庭生活的和諧幸福。勃起功能障礙（erectile dysfunction，ED）是困擾社會家庭幸福的一大罪魁禍首[1]。以萬艾可（偉哥）為代表的現代藥物治療ED療效公認[2]，但仍有一定的副作用。隨著非藥物治療的興起，課題組嘗試運用傳統中醫艾灸聯合心理催眠的心身綜合治療非器質性ED（陽虛證），取得一定的效果，以饗同道。

資料與方法

一、病例選擇

（一）診斷標準

非器質性ED標準：參照中華醫學會男科專業委員會《勃起功能障礙診治指南》[3]。（1）國際勃起功能指數（Intemational Index of Erectile Function 5，IIEF-5）評分＜22分；（2）陰莖持續（大于等于6個月）不能達到和維持充分的勃起以獲得滿意的性生活；（3）通過陰莖表面血流圖等陰莖血管、神經等功能檢查，結合男性性激素檢查（血清總睪酮，泌乳素等）、B超（睪丸、附睪、精索）和臨床體檢，以排除器質性陽萎[4]。

中醫辨證屬腎陽虧虛證（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中的有關標準）[5]。

腎陽虛證勃起障礙（1）主癥：陽事不舉或舉而不堅或堅而不久，腰膝酸軟；（2）次癥：精神疲憊，畏寒肢冷，小便清長，舌質淡苔白，脈沉遲無力。

具備以上主癥2項和次癥2項，即可診斷腎陽虛證。

（二）納入標準

（1）無婚姻壓力（離婚等），夫婦雙方自愿參加治療，不具有任何求診以外動機或其他繼發性獲益；（2）年齡25～45歲，且有固定性伴侶；（3）病程6個月以上；（4）同時符合上述診斷標準；（5）患者本人及配偶無DSM-IV-R所規定的軸I精神疾病，但性功能障礙除外。

（三）排除標準

（1）同時伴發其他泌尿生殖系統疾病（嚴重感染、陰莖硬結癥、先天畸形等）；（2）伴有嚴重冠心病等心血管系統疾病，肝腎功能異常者；（3）有活動性傳染病史者；（4）對治療方法（艾灸）過敏或過敏體質者；（5）近7d內使用過其他治療手段可能干擾療效判定者；（6）伴有口干舌燥、潮熱盜汗等中醫陰虛陽亢癥狀及高熱、頭痛、皮膚異常等不適合灸療者，另外在實驗人員操作中有可能發現不適合進行催眠治療的患者。

二、治療方法

（一）治療組

給予傳統艾灸治療聯合心理催眠療法。

中醫艾灸：關元穴、足三里、三陰交穴隔姜灸每天一壯（中醫灸法治療的單位，1壯即1個灸療穴位上燃燒1個艾柱），百會穴懸起灸，每天3～5min，療程為2個月。

心理催眠治療[6]：初次訪談通過共情建立良好的醫患關系，告之催眠療法的原理方法取得病人的理解和合作，并作初步催眠易感性評估。治療過程：催眠誘導成功進入中度以上催眠狀態后，醫生啟發暗示嘗試追憶可能之“癥結”，進行針對剖析，分析疏導, 同時配合積極心理支持,再通過指令，解除催眠狀態；最后在非催眠時，通過暗示和心理支持進一步鞏固療效。催眠每次治療過程約1h，一周1次，療程為2個月。

（二）對照組

僅予以中醫艾灸治療（具體同前），療程為2個月。

三、療效評價方法

（一）勃起功能量表評分

治療前后采用“國際勃起功能指數”（IIEF-5）[3]作為患者陰莖勃起功能的評價指標[7]。（1）治愈：治療后IIEF-5評分≥22；（2）顯效：IIEF-5評分前后上升1/2以上；（3）有效：IIEF-5評分前后上升1/4～1/2以上；（4）無效：IIEF-5評分前后上升小于1/4。

（二）焦慮自評量表積分

治療前后采用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8]用來通過積分情況觀察患者的焦慮情緒。

（三）中醫癥狀評分量表

中醫癥狀評分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中的有關標準[5,9]，見表1。

表1 中醫癥狀分級評分標準

（四）治療前后血清總睪酮（total testosterone，TT）水平

取清晨空腹血清檢測總睪酮水平。

四、安全性評價

治療前后均檢測血壓、心律，血尿常規、心電圖、肝腎功能等，試驗期間觀察記錄與之相關的不良反應情況。

五、統計學方法

試驗數據采用SPSS 19.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采用t檢驗；等級資料采用Ridit分析。均采用雙側檢驗，P≤0.05被認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果

64例病例均為2012年4月至2016年3月本院泌尿男科門診（冬病夏治、性醫學專科等門診）收治的患者，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32例。實驗中治療組有1例因自身皮膚原因、1例因配偶感情原因中途退出，對照組1例因治療期間未按規定時間完成治療退出未納入分析。最終治療組30例和對照組31例完成實驗，納入分析。治療前治療組平均年齡（34.28±5.09）歲；平均病程（7.86±1.57）月。對照組平均年齡（33.87±5.03）歲；平均病程（7.68±1.63）月。治療前兩組年齡、病程符合正態性檢驗分布，兩組基線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一、陰莖勃起功能障礙等級變化情況

兩組治療前國際勃起功能指數（IIEF-5）等級分布有統計學差異（P＜0.05）；經2個月治療后，治療組總有效18例（60.0%），對照組15例（48.3%）；治療組療效優于對照組，見表2、表3。

表2 陰莖勃起功能障礙（ED）療效比較

表3 兩組IIEF-5、SAS積分、TT變化情況比較（±s，分）

表3 兩組IIEF-5、SAS積分、TT變化情況比較（±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組別IIEF SASTT (nmol/L)治療組(n=30)治療前11.23±3.1558.32±5.14 14.42±2.66治療后 16.87±4.16*#40.91±6.24*#17.07±3.45*對照組(n=31)治療前10.98±3.3359.17±5.2814.70±2.75治療后14.94±4.22*50.52±6.17*16.95±3.66*

二、IIEF-5、SAS積分、TT變化情況

兩組治療前后比較， IIEF-5、SAS、TT積分均有顯著改善（P＜0.05）。組間比較，治療組IIEF、SAS積分優于對照組（P＜0.05）；TT無明顯差異（P＞0.05）見表3。

三、中醫癥狀積分量表（陽虛證）

由表4可見，治療組和對照組的中醫各個癥狀治療后均比治療前得到改善，差異具統計學意義（P＜0.05）。在勃起功能障礙方面治療組和對照組治療后與治療前比較也獲得改善，且治療組優于對照組，差異具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治療前后中醫各個癥狀積分比較（±s，分）

表4 治療前后中醫各個癥狀積分比較（±s，分）

注：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P＜0.05

中醫癥狀 治療組 對照組治療前 治療后 治療前 治療后陽事不舉或舉而不堅、堅而不久4.86±0.632.55±1.47*#4.83±0.74 2.92±1.52*腰膝酸軟3.86±0.94 1.56±1.37*3.79±1.011.59±1.33*精神疲憊2.30±0.74 0.85±0.86*2.36±0.780.88±0.91*畏寒肢冷1.73±1.050.59±0.65*1.76±0.970.61±0.67*小便清長1.53±1.380.64±0.72*1.55±1.36 0.66±0.74*

四、安全性比較

治療組有1例出現因艾灸治療后輕度的情緒低落，未作處理，后自行恢復，未影響試驗和觀察；對照組1例出現一過性皮膚紅腫，因其后自行緩解未影響后續治療故繼續納入分析，治療組所有病例均未見明顯的異常變化。兩組治療前后血尿常規、肝腎功能、心電圖、血壓均未見明顯異常。

討論

勃起功能障礙是困擾廣大成年男性的最常見的男科疾病，按其發病機制大致可分為器質性和非器質性兩種，非器質性ED是指排除因血管（動脈、靜脈）、神經和內分泌等問題引起的勃起功能問題，這其中心理性占了相當大比重。雖然“Viagra”（商品名萬艾可，即俗稱的“偉哥”）治療ED取得廣泛確認的療效，但仍有約20%～30%的患者無效（這一比例在中老年性腺功能減退患者以及非器質性ED患者中更高）[4,10]。對治療無效者使用雄激素補充等雖然可以取得療效，但往往具有一些不良反應（如隱藏生殖系統腫瘤風險、加重前列腺疾病和肝腎功能損傷等），所以非藥物療法的使用越來越受到關注，如陰莖沖擊波治療、負壓吸引等已經被列為一、二線的ED治療手段，近年來有關ED的非藥物療法研究方興未艾。

男性勃起功能障礙即祖國醫學“陽痿”的概念。但陽痿病最早在《內經》中被稱為“陰痿”，《素問?痿論》中又歸為“宗筋弛縱”和“筋痿”。直至明代張介賓提出陽痿發病的主要原因是命門火衰；并依據《難經》“左腎右命門”之說創立從陽論治“陰痿”，故后世遂改稱“陽痿”。艾灸治療是中醫最傳統的外治法之一，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孟子》就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之說。艾灸治療具有溫陽補氣、溫經通絡、消瘀散結、補中益氣的作用，能以熱引熱，使熱外出，驅散疲勞，補充體能，恢復元氣，平衡陰陽。本次研究采用艾灸的取穴治則來自上海市名中醫周智恒教授治療勃起功能障礙的經驗。周師創新性地提出陽痿從“脈”，從“心”論治性功能障礙結合肝脾腎三臟統籌論治的觀點[11-13]；具體應用為百會穴為百脈之會，貫達全身，為各條經脈之氣會聚之所，本穴性屬陽，又因其絡脈聯通任督二脈，任督為陰陽“周天”之大脈，故此穴能通達陰陽，為陽中寓陰之妙穴，后世內丹道派時常稱頌并使用，所以是周師從“脈”論治陽痿的主要穴位；足三里是足陽明胃經之合穴，所謂“治痿獨取陽明”是傳統治療陽痿這個“萎”病的常用穴[14]；“關元”穴屬任脈，從古至今“關元”穴多用于治療泌尿生殖疾患[14-16]；三陰交位為足太陰脾經、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交會之處，一穴統三經，不僅可以調肝補腎，健脾益血也有安神之效。諸穴配合應用更是周師從“脈”、從“心”結合肝脾腎三臟統籌論治陽痿的臨床經驗體現。加之艾灸是中醫傳統外治法中最為屬陽的治療技法，所以針對陽虛證特別適合，現代的科學實驗表明艾灸對于人體免疫、內分泌系統都有不同程度調節作用，能促進垂體-下丘腦-腎上腺性腺軸良性運轉[14-17]。實驗結果證實不管是治療組還是對照組使用艾灸治療后在勃起功能障礙方面（IIEF-5評分、中醫癥狀評分Q1）相比治療前都明顯改善（P＜0.05），在腰膝酸軟、神疲乏力、畏寒肢冷、小便清長相關癥狀方面亦有療效（P＜0.05），實驗室檢查也提示經過中醫艾灸治療后隨著全身機能調整恢復，與勃起相關的血清睪酮水平亦有小幅度上升（P＜0.05），所以結果提示中醫艾灸是從全身機能狀態入手調治ED，而非西藥單點突破。

非器質性ED之中很大一部分是心因性ED，所以我們采用催眠療法這種經典的心理治療方法進行配合身心同治。催眠治療是運用催眠師的暗示，繼而動員病人的潛能，再通過自我暗示而發揮療效的一種心理治療方法[18]。筆者作為有性醫學專業背景的國家注冊二級心理咨詢師，在臨床實踐中發現心因性ED患者多有內心深藏的自認為難以啟齒的“問題”（即“癥結”），這是困擾其致病的一大障礙，而催眠治療可以使患者心理防御隨著自主意識下降而減弱，那些埋藏在潛意識里自認為遺忘的“癥結”會更容易展現，據此進行工作是治療心因性ED的關鍵。另外酌情配合行為主義技術，可以使心因性ED患者在催眠后“遺忘”掉以往相關的病態意念和沖動行為, 重新建立健康的性心理與性行為模式[19]。所以使用催眠治療性功能相關障礙往往可有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本次實驗把心理催眠和中醫灸療相結合心身同治，實驗結果也證實加入心理治療后治療組對于勃起功能障礙的療效明顯提高（P＜0.05）。當然心理治療還有一個優點即是對于伴隨的焦慮開展工作，焦慮是眾多ED患者常見的疾病伴發癥狀，實際上是一種出于自身認知或能力問題而對于未來不確定性的一種防御。使用催眠心理治療后由于患者內心的問題被修通了，所以治療后焦慮癥狀（SAS量表）改善明顯優于對照組（P＜0.05）。

本觀察結果提示，中醫艾灸聯合心理催眠這種整合的心身綜合治療模式治療非器質性勃起功能障礙，療效確切，安全有效，具有一定的臨床應用價值。

勃起功能障礙; 心理療法; 艾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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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朱積川. 男子勃起功能障礙診治指南.中國男科學雜志2004; 18(1): 68-72

4李學謙. 心因性勃起障礙認知行為治療及療效評定. 中國心理衛生雜志 1990; 4(3): 97-101

5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北京: 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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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周智恒主編. 現代中醫藥應用與研究大系-男性科(上海). 上海中醫藥大學出版社, 1995: 99-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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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郁超, 陳磊, 馮懿賡, 等. 周智恒辨治泌尿男科疾病經驗舉隅. 上海中醫藥雜志 2014; 48(7): 17-19, 43

14郁超, 曹宏文, 何曉鋒, 等. 中醫綜合療法治療前列腺癌骨轉移的臨床觀察. 上海中醫藥大學學報 2015; 29(2): 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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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姚玉芳. 針灸治療男性性機能障礙近況.中國針灸1994; 14(6): 39-42

17王佳, 吳佳霓, 劉志順.針灸治療功能性陽痿診療特點的文獻分析. 世界中醫藥 2014; 9(12): 1655-1658

18弗洛伊德, 主編(高覺敷譯). 精神分析引論. 北京:商務印書館, 1986: 245

19David T. Hypnosis and Hypnotherapy. London The charrles Press 1990: 60

（2016-10-28收稿）

:10.3969/j.issn.1008-0848.2017.02.013

R 698.1

資助： 上海市衛計委中醫特色診療技術建設項目（編號2016-17-002）；上海中醫藥大學課題《<臨床男科學>研究生課程規范化建設》（編號20160010）；上海市綜合醫院中西醫結合專項課題重點項目（ZHYY- ZXYJHZX-1-03）

**通訊作者，E-mail: joe8989@163.com

△為共同第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