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的詩（六首）

工兵

女 人

全身心的

愛一個女人

就是愛了世間

所有的女人

世間的女人

愛一個

就少一個

生 日

你手持鈔票，面帶

微笑，買了一只雞

半斤粉條，還有

胡蘿卜、雞蛋、豬血

和酒。晚上有很多

朋友要來，他們

要祝福你，要弄一頓

熱氣騰騰的晚餐，還有麻將。

要事事讓著你，即使你

喝醉了，也不要緊，要讓你

高興，讓你相信

生活是有希望的，你是

幸福的，并且還要

幸福下去。27歲，你

還年輕，還有足夠的時間

去把你曾經相信過的

那些美好，再重新

相信一遍

午 后

感冒還沒有好，也許

還有別的病，生理的或者

心理的，藏在身體里

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渾身發軟，所有的關節

仿佛都消失了，骨頭

磨著骨頭。隱隱

作痛。活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腐爛也決不在一朝一夕，我趴在

辦公桌上，對此確信不疑。

老婆手術后第20天

除了性、習慣、距離

和輕微的愛

一定還有某些我不知道的

原因，讓你越來越白皙

越來越干凈，一直到

透明，被濕潤的光芒由內而外

逐漸照亮。從一個妻子

變成一個情人

六根三個月前的煙

六根三個月前的煙

已經受潮

并排在黑色的小板凳上

被這些干凈的

冬日下午的陽光

慢慢曬干

我坐在旁邊

看著它們

和它們身上

緩慢移動的光線

一根一根地

將它們抽完

新 的

新的號碼，只有兩個人知道

新的發型，頭發根根向上

新的皮夾，讓你看上去不再臃腫

新的褲子，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而新的皮鞋，則讓你步履輕盈

下一步幾乎就要

飛起來，脫離地面

身體內部的細胞水分充足

上下通暢

并將你的臉照亮

你從十字路口經過

聽見內心的笑聲

哦，神

好日子仿佛就在前面

就是眼前的

陽光、車輛和行人

每個物體

都待在它們

應該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