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憶

王澄宇

剛上高中后的一天，無意間，我發現在家里樓下的灌木叢后盤踞著幾只流浪貓。柔和的陽光下，倚在臺階上、趴在長椅上，甚至還有蹲在電動車后座的三四只貓，雪白且蓬松，像一簇簇棉花糖。

我歡天喜地地撲過去，那些貓兒頓時驚慌得四散奔逃。

于是，我決定和貓兒們逐漸熟悉。每次出門或回來，但凡碰見它們，我都會蹲在不遠處輕喚：“喵”。它們便一齊扭過頭，亮晶晶的眼睛凝視著我。我常常余興難泯，直至跨進家門，還在自顧自地叫著，書山題海帶給我的緊張與疲憊竟靠這幾聲“喵”給稀釋了。

我第一次對外物有了牽掛。家中做魚時，我就將魚頭、魚尾都盛在盤子里給它們端下去。而那些貓兒，從一開始見到我就跑，到后來已經是大搖大擺躺在臺階上曬太陽了，即使我從旁經過，它們也大多瞇著眼，懶得動。

有一天，寒風裹夾著大雨，我把停在外面的自行車提上臺階，推進樓梯間里。正在我清理樓梯間雜物時，只聽里面“喵”的一聲，隨即便是一陣箱子被翻動的聲響。我朝里看看，只見一只小貓躲藏在里面。于是我也回應一聲“喵”，對打擾它休息說聲抱歉。它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蹭著我的褲腿轉了一圈，然后在我的腳邊趴下，呆呆地望著外面漆黑的雨夜。

我鎖好車，準備上樓。這時，身旁的這個小東西“蹭”地一下，竟越過我先躥到了二樓，接著又跟到我家所在的三樓。我開門的時候，看了一眼那貓。它徘徊著，怯怯地向屋內伸著脖子，似乎想跟進來。我知道，一向有潔癖的老媽絕對不會同意我把它帶回家的，只好狠心地關上了門。門外不斷傳來它的叫聲，有些哀切，后來漸漸停止，什么聲響都沒有了。

第二天放學，我發現貓兒們竟然全都不在了。晚飯時，老媽說：“上星期有人跟物業提意見，要把院子里的野貓都清理掉，說是窩在樓道間竄來竄去，半夜還老叫，弄得人精神衰弱。”

從此，我再也沒看見那些貓。我的生活也發生了改變。每次我沿著昏黃的路燈走到樓下時，總覺得四周格外安靜，再也沒有一個讓我向路邊的草叢里左顧右盼，遲遲不肯回家的理由。

現在，我偶爾還是會想起那群活躍在樓下的可愛小生靈，因為這段奇妙的相遇讓人心生暖意，也為自己沒能給予它們更多幫助而遺憾。

（指導教師：樂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