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蔓莉
就這么過去了二十年嗎?
說起1997年,你可能會也這樣一愣:就這么過去了二十年嗎?是的,真的就這么過去了二十年。
幾天前,看到一位讀者留言說“1997年出生的人都20歲了”時,我就是這個感受。如果不是因為電影《夏洛特煩惱》里又用了一遍群星演唱的《公元1997》這首歌,如果不是因為韓劇《請回答1997》的播放,如果不是因為大家開始集體討論“香港回歸20年”,我們很少會突然想到20年前。如果不是聽人們講當時的故事,我們也很少想起流行小說《花季雨季》、恨不得全中國的女孩子都在學的leftright“兔子舞”、韓潮的第一次流行。《快樂大本營》在那年7月開播,小孩子們那天都守在電視面前;那年滿大街放的“你總是心太軟”。
畢竟,每一個用“20年前”開始的對話,都是有點殘酷的:那年出生的人已經進入花季雨季了,韓流都有點要過時了,《快樂大本營》的主持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而你,雖然夜深了還不想睡,但早已經心硬如鐵了吧。
你的1997年發生過什么事?你的20年前發生過什么事?那時候看的電影聽的歌,那時候陪在身邊的人,現在你還偶爾會想起來嗎?為什么人們會忽然懷念起20年前的1997年?
電影《甲方乙方》是那年歲末的賀歲片。電影末尾,葛優說:“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那時候聽到這句話,很多人只是平平淡淡的。那時候人們整體上充滿抱負,充滿堅定。
但現在看來,那一年,以香港回歸為標志,發生了很多對社會影響深遠的事。香港回歸后在人民大會堂舉辦的晚會上,劉德華張學友郭富城黎明四大天王、譚詠麟、林子祥、王菲同臺獻唱,留下了很經典的一幕。他們改編了很多經典歌詞,其中有一句是:“面對后世萬重浪,定要俗世流芳。”印象里還有這么一句:“從明天起,前途無量。”
街上還有“面的"的北京
1997年小學升初中保送了,我媽一開心獎勵我去北京玩了一個多月,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么寬闊的馬路和那么多汽車。
那時姐姐不肯回秦皇島,堅持要當北漂。她當導游,姐夫開旅游車,做涉外旅游,條件已經相對不錯了。但她住的那個半地下室還是讓我印象深刻,窗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采光不太好。我姐那時懷著孩子,大家都很單純,笑容很多,都熱火朝天地努力掙錢,感覺他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那時候北京天好藍,早上一起出去吃豆腐腦,街上還有面的,就是北京的的士,面包車,最便宜的。離開北京時那個面的司機可熱情了,一路上都在說開車的生活,那時候大家都情緒高漲,非常開心。夏天的大太陽曬著也覺得沒什么,沒有那么多物欲,人與人之間的對話、談資更多的是生活本身,現在卻常常離不開錢、車、房。
再回村子里,人們臉上愁苦多一點
1997年我3歲,那時家在河南漯河的小村子里,經常跟著大孩子去田里拾麥子,逮螞蚱,路上還都是那種帶梁的自行車,小孩子要斜著蹬,半圈半圈地騎。
那時爸爸愛穿騷氣花襯衫,梳三七分,是村里第一個有BB機的人,還因為養了很多兔子上了報紙。那年媽媽20歲,很漂亮,瘦瘦白白的,很女神,買的羊毛衫現在我穿也還時尚得不得了。轉眼20年,這個月的前20天我一直在陪媽媽,她發福有白頭發了,帶她吃喝玩樂,怕她老。
20世紀90年代他們都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爸爸16歲出門謀生活,回來后死纏爛打追我姆他們是小學同學),那時家里沒錢娶媳婦蓋房子,我媽就直接跟我爸領證完成家了。然后倆人去平頂山做鋼鐵生意,攢了錢回村里開家具廠、養殖場。
那個年代給底層的有頭腦的人很多機會,赤手空拳也能撐起一個家。他們沒有很多焦慮,總是氣質昂揚,有情飲水飽。現在再回村子里,人們臉上愁苦多一點。
那時候的洋氣更像一種雄心
1997年我只有3歲,那時我爸周末會帶著我去跟他的朋友們打臺球,旁邊有游戲廳,那年應該拳皇制霸了街機廳,里面有小伙子在抽煙打游戲,墻上貼著香港電影的海報。
走在北京的路上沒什么綠化,一股塵土味,但路上能聽到非常響亮的蟬鳴。那時候家里的磁帶有鄧麗君也有Beyond。我表哥會彈吉他,而我只會把磁帶里的磁條扯出來。
周末的時候,我媽把頭發夾卷,帶我去團結湖公園玩,不光有白鴨子船,也有大象滑梯。對我來說那是最好的年代,因為1997年我被鄰居家姐姐送了一整套機器貓的漫畫書。
一切都很洋氣的感覺,那時候的洋氣更像一種雄心,我們見識了好多好東西,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去地球村里探險。
那時候還不流行喪文化
1997年我5歲,爸媽上班,奶奶帶我。那時家在遼寧某村兒,每天自己或者跟小伙伴一起拿著小鐵鍬去沙堆里蓋房子,或者去菜地里挖蚯蚓。初中以前基本沒接觸過互聯網,不過也算很快樂。
爸爸年輕時是個文藝青年,在初中教語文,小時候還沒有小汽車,我爸就騎二八單車去上班。家里好多書,他喜歡看世界名著,最愛莎士比亞的,還買了個復讀機自己讀莎翁書里的對白,然后錄下來。他喜歡穿西服、白襯衫,但總是松松垮垮的,因為瘦。而我媽喜歡讀《婦女》,喜歡扎絲巾,幾條絲巾就概括了她的穿衣精髓。
感覺20世紀90年代到千禧年初一切都很好,那個年代人們面對著越來越多的機會,整個生活氛圍都是朝氣滿滿。而現在,喪已經成了一種流行文化。我現在在屋里吃著瓜,回憶小時候,覺得生活很神奇,20年,世界千變萬化,覺得人好渺小又很具體。
穿松糕鞋的媽媽寫來的信
1997年我6歲,妹妹5歲。那年媽媽在廣東打工,爸爸是村小學的老師。我們家是村里第一個買彩電和錄音機的,爸爸是個文藝青年,媽媽學了裁縫,在服裝廠工作,是個時髦的美女,現在流行的松糕涼鞋她那時候就穿了。
過年時媽媽帶回家很多磁帶,她最喜歡的是齊秦,還有張學友,那一年他們倆都上了金曲獎【跟實際有出入,請編輯斟酌改】。還有任賢齊,家里天天放他的歌,以至于到現在他早期的專輯我都會唱。
香港快回歸時每天新聞都在播。記得有天爸爸正在看新聞,我和妹妹站在電視機前問他,香港從哪里回來呀?坐火車還是坐飛機?會給我帶一個大西瓜回來嗎?爸爸說,不會的,但媽媽回家的時候可以給你帶。
那時家里沒電話,媽媽每周會打電話到鄰居家,我和妹妹、爸爸就跑過去接。我常常偷看抽屜里爸媽的往來信件,只記得稱呼是“輝哥”、“群群”,現在想起來,他們的異地戀隔著千山萬水,沒手機也不懂上網,那么多年也堅持下來了,如果是在現在,估計很難吧。
下班后去舞廳跳兔子舞
1997年我上初中,香港回歸學校組織了活動,大家一起唱“1997年,我哨悄地擁抱你……”那首歌,特別流行。
那一年還沒結束,我就跟著同村的親戚去廣州打工了,坐長途汽車,印象中從出家門那一刻開始,我就有種害怕、孤單的感覺。那時我13歲,還是童工,有些工作不能做,就只能被安排在一個工資最低,最辛苦的部門上班。真的很可憐,第一個月工作了十幾天,工資160塊,后來每個月有四五百。打工的日子想吃一碗5塊錢的煲仔飯都是奢侈,平常吃得最多的是河粉。
下班后經常去舞廳跳舞,最流行的是兔子舞、蹦蹦蹦,還有自由舞,有時也去逛街看衣服,舍不得買。每天都有用不完的活力,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王力宏和任賢齊正火,我買了很多他們的磁帶,還有陳慧嫻的《千千闕歌》,我很喜歡唱。
印象最深的是,那時我超級迷劉德華,他拍了諾基亞的廣告,我看了又看,喜歡得不得了。有天看他的采訪,說他喜歡關之琳,我太難過了,哭了一晚上,飯都沒有吃,大家都不知道我怎么了。
女孩們流行穿時裝,常常自己選布料,到裁縫店里定做套裝衣裙,也開始學著明星們做波浪頭,互相幫忙,用燒紅的鐵絲給對方燙頭發。我年紀小,一直留著妹妹頭,像個學生,沒有男孩子追我,看我那么小也不敢追。
直到幾年后我回到家鄉時,我才決定剪成短發,還染黃了,扎著頭巾,穿T恤、黑色POLO衫和牛仔喇叭褲,那時候家鄉很少有人這么穿,回頭率特別高。還帶了很多流行的磁帶回家給弟弟妹妹,去家鄉的迪吧跳舞,大家都覺得我最時髦。
其實啊,在外工作很辛苦,所有的人最后回家時,都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讓人覺得在外邊過得非常好,那只是種假象。但那些假象和它背后的甜苦時光,是我最好的青春記憶。
《請回答1988))里說:“1988年,我們雙門洞的故事就此結束。”生活中時間好像并沒有因為1997年的過去而停止。在這20年不長不短的歲月里,寬敞的馬路代替了曾經的“爬坡上坎”,最高的“解放碑”淹沒在了一片高樓大廈里,有軌電車退出了歷史的舞臺,轉身間你就陷進人潮洶涌的3號線中。
我們總是喜歡走進一家特別的郵局寄信給未來的自己,但卻很少去回望一下過去。大概是回憶都蒙了塵埃,我們也從不自知。想和你做個小游戲,盡管那個時候沒有微博,BB機才是最洋氣的通訊工具。但請暫且放下你24小時都亮著的手機,只短短幾分鐘就好,和過去來一次隔著時空的對話。彼時的你和此時的自己,從2017出發,匆匆20年,請@你的1997。社會才是真正的大學啊!
那年自己還是一個媒體的熱血青年,在當時的重慶商業廣播(現重慶交通廣播的前身)做新聞主持和采編。當時開播剛三年的商業廣播很重視新聞業務,為1997年香港回歸的采訪報道做了很多策劃。記得當時我們所有采編、記者和主持人都分派了不同的采訪領域和角度,我好像是負責沙坪壩區某高校的采訪,帶著采訪機找老師同學做錄音,還做電話連線直播,大家情緒都挺高昂。
然后,那年好像很多事都是圍繞香港回歸,因為職業特點,我算是親身參與報道的見證人吧,那年之后總算離開讓人神經衰弱的早新聞播報崗位(因為要很早起床),開始做深度社會新聞和民生新聞,覺得自己業務弱爆了,更加努力和敬業。社會才是真正的大學啊。
那個時候愛一個人還很純粹
那年我剛剛踏入社會工作,對于小城市的孩子來說能去解放碑就叫“進城”,所以那個時候拼死拼活也要一個人到解放碑去上班,現在想想就有點現在“北漂”們的心情吧。當時進了解放碑的第一座寫字樓上班,一樓帶大廳的那種,覺得是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了。除了工作,那一年最讓我難忘的大概就是愛情了。遇見了就不想讓自己留有遺憾,所以當我第一次看那個高高大大、干干凈凈的男生時,我就鼓起勇氣去追求。上世紀九十年代,在愛情都還很晦澀,男生和女生之間都還保持著微妙距離的時候,女生追男生也是一種大膽的行為。那個時候愛一個人還很純粹,還能談理想,感覺每天都是轟轟烈烈。
是這個時代的改變,造就了現在的我
香港回歸是國內環境開放和市場拓寬融合的體現,也是從1997年開始,不論是國內的還是重慶的企業,都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1997年剛直轄時,我還生活在江北白貓日化老廠周圍,過著老廠區居民的生活。
20年間,我將建筑情懷與對老廠區的感情,落地到了重慶喵兒石創藝特區,把這個具有城市歷史舊傷疤的地方,改造成了重慶最具有溫度的互聯網+文創+創業創投+體驗式美學商業的文創園區,目前已迎接了上千位來自國內外的文化圈層知名人士,成為重慶面向世界的CAD(國際藝術中心區)。相信在今后,我們還將見證互聯網+文創的轉變,在創新路上繼續大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