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問題的浮現

21世紀已經17年，然而，“21世紀問題”的真正浮現卻剛剛發生——新技術革命、中國崛起、經濟全球化、金融化，等等。這些帶有世紀時間長度的大問題，已經逐漸拋棄20世紀人類的問題意識，開始左右并主導新的100年。

每個時代都有各自的時代問題，貫穿100年的問題可稱為世紀問題。20世紀的主題曾經是“戰爭與革命”；冷戰結束以后，“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站在今天回望，“和平與發展”其實是“戰爭與革命”主題的延續，是前一個時代主題的補充，并為新的時代主題的出現創造前提條件。這兩個主題之間的同質性和延續性，我們可從貫穿冷戰前后的東西方對峙、左右之間的主義競爭、宗教思潮興起以補救意識形態真空等跡象中觀察到。

然而今天，21世紀主題真正浮出地平線，其核心特征，呈現出明顯的大變動、大分化、大改組的趨勢，它不單是地緣政治、階級關系、社會結構的變動，而且是深刻的生產方式與生活方式的變動；它不單是發達世界的變動，而且是人類社會普遍的變動。如果非要對這一時代主題加以命名，我們不妨暫且稱之為“變動與重組”。

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出現，其對人類生產與生活方式改變的深刻性，已經被我們的現實生活反復證明。經濟全球化、金融化的趨勢，改寫了多少經典的經濟學定律。而中國崛起，則將徹底重塑16世紀以來西方世界主導人類權力結構的格局。

21世紀主題的浮現并漸成主流，將對20世紀問題形成全面超越，以西方為標準的接軌意識、彌漫于意識形態領域的左右之爭、政治正確的普世價值、沉浸于過往百年被動挨打的悲情心態、以及局限于民族國家范圍思考問題的民族主義，等等，都將被21世紀問題超越，都將因其糾纏過往、看不見未來而變得不合時宜。

“21世紀問題”背后最深刻的動力，乃是工業革命的深化。經歷近300年的工業革命，在世界范圍內不斷為其生產力的發展開辟道路，并不斷建構和破壞與其生產力發展相適應或相違背的生產關系、上層建筑、意識形態乃至國際關系結構。今天，工業革命又進入新的質變階段，它的破壞性和革命性同樣驚人，溫情的人道主義、頑固的保守主義、小農意識的區域主義或國家主義，都無法阻止這一呼嘯而來的生產力革命的巨大浪潮。

面對“21世紀問題”，中國人正日益走向“被動創新”的歷史階段，向西方世界學習已不足以解決我們的問題，自主創新則面臨巨大風險，而后退則更是沒有出路。因此，可行的態度，是腳踏實地，面向未來，為即將到來的大變動、大分化與大改組而熱烈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