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佃貴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用藥規律研究

王彥剛，田雪嬌，李佃貴，劉 宇

(1.河北省中醫院， 石家莊 050011；2.河北醫科大學研究生學院，石家莊 050011；3.河北中醫學院，石家莊 050200)

【方藥研究】

李佃貴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用藥規律研究

王彥剛1，田雪嬌2，李佃貴1，劉 宇3

(1.河北省中醫院， 石家莊 050011；2.河北醫科大學研究生學院，石家莊 050011；3.河北中醫學院，石家莊 050200)

目的:分析探討李佃貴教授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的用藥規律。方法:收集其門診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的治驗處方120首，將方藥信息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采用關聯規則、復雜系統熵聚類等數據挖掘方法分析處方用藥及方劑配伍規律。結果:經分析得出出現頻次在15次以上的藥物有40味，主要有黃芩、半夏、柴胡、竹茹等，藥性多苦、辛、寒，主歸胃、脾、肝經，得出藥物核心組合22個，新方10首。結論: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探索其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以清熱利濕、化濁解毒為根本大法，輔以化痰、散瘀、通滯之品，配伍主次分明、多管齊下，總結出其常用藥物組合的特點，歸納出用藥以攻毒同時給邪以出路、針對病癥特點巧用礦石介類藥物兩大突出特色。

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慢性萎縮性胃炎；用藥規律；李佃貴

李佃貴教授長期致力于中醫脾胃病研究，在中醫脾胃、肝膽等內科疑難雜癥方面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理論，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他在努力挖掘歷代中醫文獻中有關“濁”和“毒”記述的基礎上，結合現代臨床特點，首次提出“濁毒學說”，并應用濁毒理論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取得了良好的臨床效果。

本文應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分析總結李佃貴教授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的遣方用藥特點，探究其用藥作用機制，歸納其組方用藥種類、配伍特點與新方組合，總結其用藥規律與診療經驗，以期探討出更加安全有效的用藥方案，為我們從不同角度更加全面地發掘并繼承其學術思想提供了新的方向，為慢性萎縮性胃炎的防治提供新的思路。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來源及納入標準

河北省中醫院名醫堂李佃貴教授門診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的120首治驗處方。

1.2 處方篩選

參照2012年中國慢性胃炎共識意見[1]，選擇明確診斷為慢性萎縮性胃炎患者的治療處方，剔除合并心、肺、腎等其他嚴重原發疾病患者和數據收集不準確者。

1.3 分析軟件

本研究采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系統”(V2.5)軟件為研究平臺，軟件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提供。

1.4 處方錄入與核對

將上述篩選的方劑由專人錄入中醫傳承輔助系統?？紤]錄入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紕漏，在完成錄入后，再由雙人負責錄入數據源的審核，以確保數據源的準確，為數據挖掘結果的可靠性提供保障。

1.5 數據庫的建立及規范化處理

將以上著作中符合納入標準的方劑錄入軟件，建立方藥數據庫。將原始醫案中的方藥規范化，包括中藥的別名、錯別字。(1)別名：參考《中藥學》《中藥大辭典》對藥名及藥性進行規范化處理，包括異名同源的統一、炮制不同但同效的統一等，如葳蕤、玉竹等規范為玉竹，栝樓根、天花粉等規范為天花粉，橘皮、陳皮規范為陳皮等；(2)錯別字：川練子統一規范為川楝子，鼠黏子統一規范為黍黏子等。

1.6 統計學方法

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統計報表系統”的“處方統計”功能以及“數據分析系統”的“處方分析”功能開展研究，主要研究包括藥物頻次統計、組方規律分析(包括聚類分析、提取組合、網絡化展示等)[2-5]。

2 結果

2.1 頻數分析

表1顯示，符合納入標準的方劑共有120條，包含154味藥物進行“頻次統計”。使用頻次在15次以上的有40味中藥，其中頻次較高的包括黃芩、黃連、茵陳、敗醬草、苦參、白花蛇舌草、半邊蓮、半枝蓮等。

表1 藥物使用情況(頻次≥15)

2.2 藥物歸經、藥性分布

表2顯示，對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120首方劑中的154種藥物歸經頻次進行統計，使用頻次前3位的分別是胃、脾、肝；四氣頻次進行統計，使用頻次第一位的是寒性藥；五味頻次進行統計，使用頻次前兩位的分別是苦、辛。

2.3 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

表3、4顯示，應用關聯規則挖掘方法，將支持度個數設置為30%、置信度為0.95 條件下進行研究，得到常用藥物組合共99個，并按藥物組合出現頻次從大到小順序排序。為進一步提取核心藥物，將支持度為50%、置信度為0.6，分析其所得藥對和藥物組合的用藥規則。

表2 藥物歸經分布

表3 處方中使用頻次>70次的藥物組合(置信度≥0.95)

2.4 基于熵聚類的方劑組方規律分析

2.4.1 基于改進的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 表5顯示，依據方劑數量，結合經驗判斷和不同參數提取數據的預讀，設置相關度為12、懲罰度為3進行聚類分析，得到方劑中兩兩藥物間的關聯度，將關聯系數0.305以上的藥對列表。

2.4.2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藥物核心組合分析 表6顯示，以改進互信息法的藥物關聯度分析結果為基礎，結合相關度與懲罰度約束，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演化出3～5味藥核心組合。

2.4.3 基于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的新處方分析 表7顯示，在以上核心組合提取的基礎上，運用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算法，得到10首新處方。

3 討論

“濁毒學說”認為，濁毒既是一種對人體臟腑經絡及氣血陰陽均能造成嚴重損害的致病因素，同時是機體內產生的代謝產物，也是不能及時正常排出而蘊積體內化生的病理產物[6]。李佃貴認為，慢性萎縮性胃炎病機主要在于脾胃功能失調，氣機壅滯，水反為濕，谷反為滯，積濕成濁，積滯化熱，郁熱內生，蘊熱入血而為毒，形成濕、瘀、滯、積、毒、癰，六者混雜交結而成濁毒，濁毒壅盛而灼傷胃黏膜，最終導致本病的形成[7]。

表4 處方中藥物組合關聯規則(置信度>0.6)

通過平臺分析的結果可以看出，用藥模式基本反映了李佃貴教授對慢性萎縮性胃炎的病機和常見證候的認識，同時也反映了他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的如下用藥規律。

3.1 治療用藥配伍主次分明

從藥物分類統計來看，治療用藥主要包括清熱藥、理氣藥、利水滲濕藥、活血化瘀藥、化痰止咳藥、平肝息風藥、祛風濕藥、化濕藥、消食藥等。其中清熱藥使用頻率最高，清熱藥的使用又以清熱解毒類、清熱燥濕類藥為主，體現出他在治療本病時強調以清熱利濕、化濁解毒為治療大法，故常以清熱解毒類藥物為君藥。除此之外，化濕藥、理氣藥、活血化瘀藥、化痰藥的使用頻率也較高。他在治療本病時，常以此類藥物為臣藥，在化濁解毒的同時化濕和胃、活血化瘀、疏肝理氣、消積導滯、消癰散結，從“濕”“瘀”“滯”“積”“毒”“癰”6個角度同時用藥，辨證論治，構建祛濕、散瘀、通滯、化積、解毒、消癰“六位一體”的綜合性治療網絡[5]。

表6 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藥物核心組合

表7 基于熵層次聚類的新處方

3.2 常用藥物組合

3.2.1 黃芩、黃連、茵陳 黃芩、黃連、茵陳味苦、性寒。《本草經疏》有云：“黃芩，其性清肅，所以除邪。味苦所以燥濕，陰寒所以勝熱，故主諸熱。”亦云：“茵陳苦寒，能燥濕除熱，濕熱去，則諸證自退矣，乃除濕散熱結之要藥也?！逼⑽复蠹依铌皆凇端庮惙ㄏ蟆分杏涊d：“黃連，瀉心火，除脾胃中濕熱，治煩躁惡心，郁熱在中焦，兀兀欲吐。治心不痞滿必用藥也。”故三藥同用以除脾胃、肝膽濁毒之邪。

3.2.2 白芷、延胡索 白芷、延胡索常用于胃痛明顯的患者。白芷入肺、脾、胃經祛風止痛，兼有燥濕之功，同時還能斂瘡生肌。延胡索活血行氣，《本草經疏》有云：“延胡索，溫則能和暢，和暢則氣行；辛則能潤而走散，走散則血活。”二者同用，一活一止，既能針對伴有糜爛、潰瘍等病灶的患者[8]，緩急止痛，斂瘡生肌以治標，又能活血行氣燥濕以治本。

3.2.3 冬凌草、射干 冬凌草、射干也是李佃貴治療本病的常用藥物。胃病患者常訴有咽痛、咽干、咽部堵塞等咽部不適癥狀，這是因為咽喉為肺胃之門戶，胃中郁熱上蒸咽喉，陰虛津虧，不能上承于咽；或濕熱煎熬而成痰濁，均可向上凝結于咽喉，而見咽部堵塞不適感。冬凌草有良好清熱解毒、活血止痛之效，現代醫學研究發現冬凌草亦有抗癌的功效[9]，對于治療癌前慢性萎縮性胃炎亦有較好效果。射干具有解毒利咽、清熱化痰、散熱消結的作用。《本草綱目》云：“射干，能降火，故古方治喉痹咽痛為要藥。”故二者皆可用于治療或預防長期吐酸所致的咽喉不適，同時可以清熱解毒以治本。

3.2.4 厚樸、枳實、萊菔子 厚樸、枳實、萊菔子也是治療中常用的藥物。厚樸具有燥濕消痰、下氣除滿之功效，《本草匯言》有云：“厚樸，寬中化滯，平胃氣之藥也……用厚樸之溫可以燥濕，辛可以清痰，苦可以下氣也?！辫讓嵱袑捴邢職?、散結除痞、消積導滯之功，是治療脾胃病的常用中藥?！稖罕静荨酚性疲骸胺氰讓嵅荒艹Α讱ぶ鞲叨讓嵵飨拢哒咧鳉?，下者主血?！比R菔子具有消食除脹、降氣化痰之功?！侗静菥V目》云：“萊菔子之功，長于利氣?！比吲湮?，一下氣一破氣一行氣，下氣除滿，破氣消積，行氣導滯。

3.3 特色用藥

3.3.1 攻毒同時給邪以出路 經熵聚類的方劑組方規律分析可見，蟲類藥的使用頻率也較高，如全蝎、蜈蚣、土鱉蟲等。李佃貴認為，本病的形成多與濁毒內蘊、日久毒陷有關，濁毒膠結致病進而阻礙氣機，聚濕生痰，入絡成瘀。而蟲類藥恰有較強的攻毒散結之力。吳鞠通有言：“以食血之蟲，飛者走絡中氣血，走者走絡中血分，可謂無微不入，無堅不破?！鼻椰F代醫學研究發現，蟲類藥多具有抗腫瘤的功效，恰可用于治療本病[9]。在攻毒的同時也要給邪以出路，避免閉門留寇。從新方7、新方10可以看出，兩方均由兩部分組成，一為黃芩、黃連、枳實、萊菔子等清熱利濕與降氣消積同用，以通腑泄熱，使濁毒之邪由腸道而走；二為茯苓、澤瀉等，淡滲利濕、通利小便，使濁毒之邪由小便而走，二者結合，給濁毒之邪以出路。

3.3.2 針對病癥特點巧用礦石介類藥物 新方組合的10首方劑中，有一半以上的方劑均含有礦石介類藥物，此類藥物多性味咸寒而質重。李佃貴用此類藥物主要有三方面功效：一是本病多致脾胃升降失常，胃氣上逆，出現惡心、嘔吐、噯氣等癥狀。而礦石類藥物質重、性沉降以鎮逆氣，可助胃氣下行，調暢脾胃氣機，脾升胃降；二是本病患者常見燒心、反酸等癥狀，而礦石介類藥物多含有大量的碳酸鈣，具有較好的中和胃酸、制酸止痛功效。如現代研究發現，瓦楞子碳酸鈣含量為93%，具有較好的中和胃酸、保護胃黏膜的作用；三是礦石介類藥物多具有收濕斂瘡的功效，可用于修復受損的胃黏膜，促進黏膜糜爛、潰瘍愈合，既能重鎮降逆又能中和胃酸，抑酸止痛，同時可以保護胃黏膜、修復受損胃黏膜。

綜上，我們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 軟件對李佃貴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用藥規律進行了初步研究，得到了藥物使用頻次、核心組合及多個新處方，這對于我們更加全面地發掘并繼承其運用濁毒理論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的學術思想，探尋慢性萎縮性胃炎的防治新思路是十分有益的。

[1] 中華醫學會消化病學分會．中國慢性胃炎共識意見(2012年，上海)[J]．中華消化雜志，2013，33(1):5-16．

[2] 盧朋，李健，唐仕歡，等．中醫傳承輔助系統軟件開發與應用[J]．中國實驗方劑學雜志，2012，18(9):1-4．

[3] 唐仕歡，陳建新，楊洪軍，等．基于復雜熵聚類方法的中藥新處方發現研究思路[J]．世界科學技術：中醫藥現代化，2009，11(2):225-228．

[4] 原萍萍.基于文獻的中藥復方治療小兒神經性尿頻用藥規律研究[J].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2015,22(3)：48-50.

[5] 王利,張天嵩,潘寶峰,等.基于數據挖掘的中藥復方治療中晚期非小細胞肺癌用藥規律研究[J].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2015,22(5)：37-40.

[6] 王彥剛，杜艷茹．李佃貴特色調理脾胃病[M]．北京：人民軍醫出版社，2011：1-3.

[7] 王彥剛，劉宇．化濁解毒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用藥聚類分析[J]．世界華人消化雜志，2015，23(14):2274-2279.

[8] 徐偉超，賈蕊，李欣，等．濁毒病機理論微探[J]．新中醫，2015，47(9):1-3.

[9] 孫衛民，于昆，薛大方，等．十四種治療腫瘤常用中藥元素含量的測定及聚類分析[J]．中國中醫藥雜志，2009，24(2):251-255．

Study on Medication Laws of Professor Li Dian-gui In Treating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WANG Yan-gang1,TIAN Xue-jiao2，LI Dian-gui1, LIU Yu3

(1.HebeiProvincialHospitalofChineseMedicine,Shijiazhuang050011,China; 2.GraduateSchoolofHebeiMedicalUniversity,Shijiazhuang050011,China; 3.Hebei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Shijiazhuang050200,China)

Objective:To investigate medication laws of Professor LI Dian-gui in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CAG), based on TCM inheritance system(V2.5).Methods:120 Effective prescriptions in treating CAG by Professor Li were collected and inputted into TCM inheritance system(V2.5). Medication laws and combination regularities were explored and analyzed with the application of Data Mining, such as association rules, Clustering Algorithm, etc. Results Drugs of 120 prescriptions were involved in the study, and 40 of them, like Radix Scutellariae, Rhizoma Pinelliae, Radix Bupleuri, Caulis Bambusae In Taenia, had the frequency of more than 15. The majority of commonly-used drugs was bitter, pungent and cold in nature and related to stomach, spleen and liver meridians. 22 key medicine matches and 10 new formulas were discovered.Conclusion:With the help of TCM inheritance system, the main therapeutic principle of “Clearing Heat and Expelling Dampness, Resolving Turbidity and Removing Toxin” has been explored in treating CAG by Professor LI Dian-gui, with drugs that possessing the characters eliminating phlegm, dissipating stasis and freeing stagnation serving as assistants. “Creating exits for devils” and application of animal, mineral and shell drugs should be viewed as two major characters in treating CAG by Professor Li Dian-gui.

TCM inheritance system(V2.5);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Medication Laws；Li Dian-gui

王彥剛(1967-)，男，河北辛集人，教授，主任醫師，醫學博士，從事中醫內科學的臨床與研究。

R573.3+2

A

1006-3250(2017)05-0702-04

2016-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