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振鐸：才華雖耀眼，氣節更寶貴

高爾基作品《海燕》中澎湃的激情與濃郁的詩意感動了一代代中國讀者，它的譯者鄭振鐸除了是翻譯家，還是杰出的作家兼學者。但與才華相比，鄭振鐸的氣節更讓人欽佩。

上海被日軍侵占后，一位已經“落水”的老友來看望鄭振鐸，說日本人很欽佩鄭振鐸，想請其出來主持文化工作，并拿出一張數額巨大的支票，聲稱是一個叫清水的日本人（文化方面的特務）專門送給鄭振鐸的。鄭振鐸頓時怒發沖冠，當場將支票撕得粉碎，并痛斥了這位老友，老友只好狼狽地走了。

過些日子，鄭振鐸在常去的舊書店看書時，一個相熟的伙計悄悄走過來，耳語道：“來了一個日本人，叫清水?！编嵳耔I不動聲色，繼續翻書。清水用流利的漢語對伙計說：“敝人一向很佩服精通于版本之學的鄭振鐸先生……很想認識鄭先生。”伙計用眼睛探詢鄭振鐸，鄭振鐸連連搖頭，并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在書架上亂翻著?；镉嬃ⅠR領會了鄭振鐸的話，便對清水說：“鄭先生許久不來了，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鼻逅吆?，鄭振鐸趕緊叮囑各家舊書店：今后凡有日本人或不明身份的人來打聽自己，一概回答不知道。

對鄭振鐸利誘不成，日本人準備對他下毒手，汪偽特工總部先是要求租界“引渡”鄭振鐸，后來又準備派人綁架鄭振鐸。盡管經歷了許多意想不到的磨難，但鄭振鐸從不低頭，那顆熾熱的中國心一刻沒有改變過。

相比之下，同是上海灘知名作家的張愛玲與蘇青就失了氣節。1942年，張愛玲與蘇青一同到周佛海處為時任汪偽宣傳部政務次長的胡蘭成求情，使胡蘭成免于坐牢。1944年，張愛玲被感情沖昏頭腦，與賣國求榮的胡蘭成結婚。她明知某雜志有日偽背景，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上面發稿。鄭振鐸曾讓人轉告張愛玲，不要到處發表作品，寫了文章可以先交給開明書店保存，由開明書店付給稿費，等趕走日本侵略者、河清海晏時再印行。但一貫秉持“出名要趁早”理念的張愛玲沒有聽從他的意見。

在失節的歧路上，蘇青比張愛玲走得更遠。蘇青不僅經常將文章發表在有日偽背景的雜志上，還與胡蘭成、陳公博等漢奸關系密切。1943年夏，蘇青更是應陳公博之邀，短暫出任過偽政權專員?？箲饎倮螅K青曾為自己的親日行為辯護，將自己的行為定性為賣文，是在“殘喘茍延”。這顯然是無法令人信服的。畢竟，在全民族各階層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時代，做迎合侵略者的事，本質上就是對國家的背叛。

當外敵入侵時，一個人的選擇大致有四種：一種是賣身求榮，汪精衛、周佛海等漢奸走的就是這條路；一種是不為大惡，卻將民族大義放在一邊，只考慮個人得失，張愛玲、蘇青便是如此；一種是逆來順受；還有一種就是像鄭振鐸一樣心念祖國，保持純潔的民族氣節，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使國家早日擺脫被人凌辱的命運。

在大是大非面前，氣節讓張愛玲、蘇青與鄭振鐸分出了高下。從這個角度來說，鄭振鐸這樣既才華耀眼又能為國守節的大家才是我們最應該頌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