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寶馬”引發的無間道

唐寶民

清代筆記《清稗類鈔》中的官員王某酷愛養馬，從賣馬人手中高價購買了一匹叫雪花驄的馬。這匹馬一天能跑700里，而且不出汗，堪稱寶馬。王某特別珍愛這匹馬，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來借，他也不肯。后來王某因犯錯被免職，就帶著自己的寶馬回了老家。沒想到，正是這匹寶馬讓他人起了賊心。

一天，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來到王某的住處，可憐兮兮地對王某說：“大人啊，我是個苦命的寡婦，依靠侄子生活。可我那侄子不學好，我擔心有一天會吃不上飯，請大人收留我在你家做仆人吧！”王某覺得這個婦人很可憐，自己又正好缺個幫忙喂馬的人，就答應讓她留下來。而這正好中了婦人的圈套—喂馬是其次，盜財才是真。

婦人做起事來手腳勤快，很快得到了王某的信任，王某就讓她幫自己管理財物。漸漸地，婦人對王某家里的財物狀況了解得十分清楚，并準備展開新的行動。

不久的一天黃昏，門外忽然傳來動靜，好像來強盜了，王某正想開門查看，那個婦人故意說：“現在外面形勢不明，我們不能開門揖盜，不妨等這些賊人進來以后再做打算。賊人不熟悉屋內的情況，必然會處于被動狀態，我們就可以把他們擒住了！”王某覺得有理，就沒有開門查看。沒過多久，強盜果然破門而入，王某正想舉刀迎敵，忽然腰部被人從后面打了一下，痛得不能動彈，強盜們趁此機會把他捆了起來。

強盜們又要捆那個婦人，婦人說：“我們主人不是小氣之人，你們只要別傷害他，想要什么都行！”強盜們就趁機讓王某交出所有財物，但王某腰痛無法走路，婦人便說：“隨我來，不要難為我家主人！”于是，強盜們跟著她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又騎上那匹雪花驄，揚長而去。強盜們走了以后，婦人假裝很驚恐地把王某扶起來，好生照顧，王某因此對她更加感激。

十多天后，王某的腰傷幾乎好了，那個婦人借口要回家，便離開了王家。

王某遭此一劫，心情抑郁，決定出去訪友。途中天降大雪，王某想找個地方借宿，這時他發現附近村中一處院子里系著一匹馬，特別像雪花驄，等走近一看，果然是雪花驄。王某很是吃驚，為了不打草驚蛇，他等到天黑后，悄悄躍上茅屋暗中觀察，只見屋子里有六七個人坐在一起喝酒，所談的都是盜馬的事，而屋內有個婦人竟然就是自家的那個女仆！王某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趕緊回到村中召集了十多個人，將強盜們一起抓獲了。

原來，王某早就被強盜們盯上了，強盜們覺得王某有這樣一匹好馬，想必是不缺錢的，于是打起劫財的主意，并策劃了一起盜財行動—讓同伙中的一個婦人潛伏到王某家，借著替他養馬的機會，取得王某的信任、摸清王某的底細，然后再里應外合進行打劫；而那天傍晚王某的腰部遭到重擊，也是那個婦人事先安排好的，只是當時屋內一片混亂，王某沒有注意到而已。在搶得了財物之后，婦人又假惺惺地照顧王某，然后才找借口離開，為的是使王某不起疑心。

效果果然出奇地好，如果不是王某在訪友途中偶然發現了自己的那匹雪花驄，估計他會永遠被蒙在鼓里，說不定還在心中感謝那個婦人的救命之恩呢。

這場劫案從策劃到實行都做得天衣無縫，堪稱清朝版的“無間道”，而這些竟然都是由那匹“寶馬”引起的。看來，好東西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編 輯/夏 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