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用藥規律探索＊

張浩洋，龐立健，劉創，徐嘉，呂曉東＊＊

基于數據挖掘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用藥規律探索＊

張浩洋1，龐立健2，劉創2，徐嘉1，呂曉東1＊＊

（1.遼寧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學院沈陽110032；2.遼寧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沈陽110847）

目的：基于數據挖掘技術探討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的用藥規律。方法：以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為檢索庫，檢索自2006年6月至2016年6月關于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的相關文獻，建立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文獻數據庫，并采用Excel 2010、SPSS 22.0及SPSS Modeler14.2軟件進行頻數頻率分析、聚類分析、關聯分析等。結果：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文獻涉及復方74首，涉及76味中藥，當歸為核心單味中藥；涉及高頻藥物種類以活血化瘀、補血、補氣等為主；通過對高頻藥物等聚類分析可形成5個聚類組合，原發性痛經主要集中在氣血虧虛兼血瘀證、肝腎不足兼氣滯血瘀證兩種證型；通過關聯規則分析，共得規則25條，以當歸、白芍、川芎、延胡索四味中藥兩味或多味的組合最為常用。結論：瘀血為導致原發性痛經的直接原因，多屬本虛（氣虛、血虛、虛寒）標實之證，遣藥組方上重視氣血同調，肝腎并補、重視和血等治法。

原發性痛經數據挖掘用藥規律機制探索

婦女凡在經期或經期前后出現以周期性小腹疼痛為主癥，伴有其他不適，以致影響工作及生活者稱為痛經。痛經有原發與繼發之分。原發性痛經又稱功能性痛經，指生殖器官無器質性病變的痛經，占痛經的90%以上[1]。近年來，許多醫者根據中醫理論及西醫對于原發性痛經病因、病理的認識，從實驗與臨床入手，深化中醫對于原發性痛經的認識，使得中醫辨證治療更具客觀性和科學性。本文通過對近10年來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的文獻的整理和歸納，運用數據挖掘相關技術，探究其用藥規律與作用機制，從而對中醫臨床治療原發性痛經的處方用藥提供依據。

1 資料和方法

1.1 文獻資料來源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2006年6月至2016年6月近10年來關于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的相關文獻。

1.2 中藥復方檢索、篩選、錄入

1.2.1 中藥復方檢索

采用CNKI高級檢索功能，主題詞為“原發性痛經”，并含副主題詞分別為“中藥復方”、“中藥”、“方藥”、“方劑”，匹配“模糊”，時間限定為2006年6月至2016年6月。

1.2.2 納入標準

（1）納入治療原發性痛經中藥復方；（2）同一中藥復方研究的多篇文獻只保留1篇；（3）在某一基礎方進行隨證加減只保留基礎方。

1.2.3 排除標準

（1）文獻綜述；（2）個案報道；（3）記載藥味不全；（4）只有動物實驗而無臨床試驗支持；（5）局限某一特殊人群或某一證型進行臨床試驗；（6）采用分期療法治療錄入；（7）藥物使用方法為非口服方式。

1.2.4 數據規范

參照全國高等中醫院校“十二五”規劃教材《中藥學》[2]對數據進行規范，如延胡索、元胡統稱為延胡索，炒白芍、芍藥、白芍統稱為白芍，并且對中藥按照功效進行歸類。

1.3 資料處理與分析

通過Excel2010建立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的文獻數據庫，并運用Excel2010軟件進行頻數、頻率分析，采用SPSS 22.0及SPSS Modeler14.2分別進行聚類分析和關聯分析。

2 結果與分析

通過檢索與篩選，共搜索到文獻379篇，通過閱讀文獻題目和摘要及全文，最終確定74篇文獻，共74首中藥復方。通過Excel對復方進行錄入建立單味中藥數據庫，其中含有該味中藥記為“1”，無記為“0”（表1），建立中藥種類數據庫，中藥屬于相應種類中藥記為“1”，無記為“0”（表2）。

表1 單味中藥數據庫

2.1 頻數、頻率分析

2.1.1 單味中藥頻數、頻率分析

數據庫共涉及藥味76味，排除平均頻數以下單味中藥，共剩高頻中藥24味，頻數、頻率分析結果見表3。

由表3結果得知，使用頻數最高為當歸，占中藥復方的0.959 5；第二、第三分別為延胡索、川芎、分別占中藥復方的0.729 7、0.716 2，二者頻數、頻率較為接近，但與當歸相比下降較多；第四、第五、第六分別為白芍、甘草、香附、分別占中藥復方的0.567 6、0.567 6、0.540 5三者頻數、頻率較為接近。前六位藥使用頻率均超過0.500 0。

表2 中藥種類數據庫

表3 單味中藥頻數、頻率分析

2.1.2 中藥種類頻數、頻率分析

數據庫共涉及中藥種類23種，排除平均頻數以下功效，共剩高頻中藥種類8種，頻數頻率結果見表4。

由表4結果得知，在復方中使用藥物種類頻率最高的是活血化瘀藥和補血藥，占中藥復方頻率均為0.959 5；排在第三、第四、第五的藥物種類分別是理氣藥、補氣藥、化瘀止血藥，占中藥復方的頻率分別為0.7162、0.648 7、0.513 5且與活血化瘀藥和補血藥頻率相比下降較多，前5種藥物類別使用頻率均超過了0.500 0。

2.2 聚類分析結果

由圖1可知，高頻中藥聚類結果并不理想，故對中藥種類數據庫進行聚類，結果見圖2、表5。

2.3 關聯分析結果

根據關聯規則，設定參數支持度≧40，置信度≧80，（支持度體現藥對及藥組出現的頻率，置信度體現藥對及藥組的關聯規則的可靠程度及預測強度[3])運用Apriori算法進行關聯分析，得出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處方中86味中藥間的關聯程度，共得藥對關聯規則7條，兩味中藥藥對7對；共得3味中藥藥組關聯規則14條，藥組14組；共得4味中藥藥組關聯規則4條，藥組4組。

由表5得知，當歸-延胡索藥對以73.00%支持度排在第一，當歸-川芎藥對以71.60%支持度排在第二，與排在第一藥對支持度相近；并列第三的藥對分別為川芎-白芍、當歸-白芍、當歸-甘草，支持度均為56.80%，前7個藥對支持度均超過50.00%；當歸-川芎、當歸-白芍、當歸-甘草、當歸-蒲黃4個藥對置信度均達到100.00%；由表6得知，川芎-白芍、當歸、當歸-川芎、延胡索、延胡索-香附、當歸3個藥組支持度分別為56.80%、54.10%、52.70%，均超過50.00%；在所有的關聯規則中，當歸-延胡索、當歸-川芎2個藥對支持度大于60.00%且置信度大于80.00%。

3 討論

3.1 瘀為痛因，虛證為主

原發性痛經系指婦女在經期或行經前后,出現周期性小腹疼痛,或痛引腰骶,甚至劇痛暈厥的功能性疾病，是女性常見病、多發病之一[4]。通過對高頻中藥及種類的頻數分析發現，以活血化瘀藥頻率最高，當歸、延胡索、川芎最為常用。元代王海藏《此事難知》認為：“經事欲行,臍腹絞痛者,血澀也。”《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第二十二》提出：“帶下經水不利，少腹滿痛”，即月經疼痛多由經行不利，不同則痛導致，由此可見，由“瘀”致“痛”為古今諸多醫家之共識。王采文[5]認為“瘀”是病機關鍵，痛經一證，無論虛實，其病機最終皆演變為至瘀。瘀血作為原發性痛經之病因，同時也為病理之產物，然導致瘀血尚有虛實之分。高頻中藥及種類的頻數分析結果發現，補氣藥、補血藥（滋補肝腎精血）、溫里藥十分常用。通過分析發現，臨床上用藥多以補虛扶正為主，《諸病源候論》認為:“婦人月水來腹痛者，由勞傷氣血，以致體虛，受風冷之氣客于胞絡，損沖、任之脈。黃少妮等[6]通過對原發性痛經中醫體質類型分析發現，陽虛質、氣虛質、瘀血質等為本病主要的體質類型。因此提示我們，原發性痛經發病與體質密切相關，該病雖有虛實之分，但多以虛證為主，虛即為氣虛（或陽虛）、血虛，因虛致實，虛實夾雜。

表4 中藥種類頻數、頻率分析

3.2 氣血同調，肝腎并補

圖1 高頻中藥聚類分析

通過對分析結果并結合數據庫進行歸納總結，原發性痛經在臨床上可分為5種證型：陽氣不足，瘀血內停證；肝腎虧虛，氣滯血瘀證；濕熱夾瘀證；血瘀兼表證；痰濕夾瘀證。氣為血之帥，陽氣不足，故無力行血，導致瘀血停滯，不通則痛；肝腎虧虛，精血不足，肝體陰而用陽，肝失條達，肝氣瘀滯，故導致氣滯血瘀；痰濕或濕熱積于體內，其性粘滯，易阻滯氣機，氣機不暢導致瘀血停滯或兼表寒，寒邪凝滯，氣血失和亦可致瘀。通過對高頻中藥進行聚類分析發現，第一類體現的治法為溫陽補氣，化瘀止痛；第二類為滋補肝腎，理氣化瘀；其余三類主要體現清熱、解表、祛濕兼化瘀的治法。聚類分析結果可見，目前在臨床中原發性痛經的患者主要集中在陽氣不足，瘀血內停證和肝腎虧虛，氣滯血瘀證兩種證型上。但由于臨床中患者病情較為復雜，可能兼表證、濕熱證等證候，故在臨床中，需要結合以往經驗及辨證論治的基礎上對藥物進行酌情加減。通過高頻中藥頻數分析結果可以看出，臨床上常以肉桂、干姜、烏藥以溫陽；黨參、黃芪、甘草等以補氣；當歸、延胡索、川芎以活血；熟地、枸杞以補肝腎；柴胡、香附、川楝子以疏肝理氣；桂枝、茯苓以解表、祛濕等。傳統醫學的經絡理論認為，任脈、督脈、沖脈“一源而三岐”，皆起于胞中,“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且“奇經八脈又隸于肝腎”,沖脈并足少陰腎經上行，所以足三陰經、督脈、任脈、等是痛經發生發展的重要因素[7]。“女子以肝為先天”。肝主疏泄、藏血，氣機調暢是女子經血排泄功能是否通暢有度的重要條件之一，同時肝血充足，沖任充盈，則月事以時下；脾為“后天之本”，主統血，為氣血生化之源，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重要臟器；腎主藏精，為“先天之本”，《黃帝內經》有云：“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經期正常的前提是腎氣充盛。但值得注意的是，在納入的方藥中，無論哪種治法，在方中都加入活血化瘀的中藥，再次體現諸多醫家達成的“由瘀致痛”的共識。

圖2 高頻中藥種類聚類分析

3.3 調經非化瘀，和血為之重

雖然瘀血是導致原發性痛經的直接病因，但通過關聯規則分析發現，無論在高頻藥對或藥組中，當歸、白芍、川芎、延胡索四味中藥兩味或多味的組合最為用，而非赤芍、丹參、五靈脂等這些單純祛瘀的中藥相配常用。血充血行是謂血和，臟腑經絡之血，只有營血充足、運行正常才能發揮其正常的濡養作用，如若虛滯為瘀，則阻滯經脈，臟腑功能異常，在胞宮則發為痛經。在單味中藥頻數分析中，當歸頻次最高，當歸味甘而重，故專能補血，其氣輕而辛，故又能行血，補中有動，動中有補。但當歸補血之力弱于熟地，活血行氣之力弱于川芎，但當歸一味獨兼具補血活血之功，最為符合“血和”之條件，因此當歸為治療原發性痛經的核心藥物。現代藥理表明[8-10]，當歸具有明顯抗血栓作用，延長凝血酶原時間、血栓形成時間，緩解子宮平滑肌痙攣的作用。在藥對和藥組中，當歸-延胡索，川芎-白芍、當歸，川芎-白芍、甘草、當歸組合頻次最高，白芍斂陰補血，當歸補血活血，川芎活血行氣，延胡索活血行氣止痛，因此，此四味中藥兩味或多味相配，補血活血，使血氣調和，即為和血之義。

表5 高頻中藥種類聚類分析結果

表6 中藥復方中藥對關聯規則

綜上所述，雖然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療效較為理想，但無論在用藥規律或是治法上多集中在虛證的辨證治療上，對于實證、濕熱證、表證用藥規律尚較難總結，因此，關于中藥復方治療原發性痛經仍需醫者開展更多的工作及實驗，以得出更加有效的治療方案及相應的用藥規律探討，這將對于未來中藥復方治療及推廣具有深遠的臨床意義。

1潘文.基于數據挖掘的治療原發性痛經方證與核心藥物配伍規律分析.西部中醫藥,2015,28(12):5.

2陳蔚文.中藥學.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3:9-24.

3滑振,龐立建,劉創,等.基于文獻的穴位貼敷防治慢性復雜性肺疾病取穴、用藥規律探究.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2015, 17(9):57.

4牛曉磊,王慧琴.原發性痛經的中醫治療研究進展.亞太傳統醫藥, 2011,7(1):124-125.

5鄧海霞.王采文治療原發性痛經經驗.浙江中醫雜志,2001,36(3): 117-118.

6黃少妮,陳少玲.原發性痛經中醫體質類型分析.實用中醫藥雜志, 2012,28(8):700-701.

7朱博.針灸治療原發性痛經取穴規律的探討.上海針灸雜志,2014, 33(4):371-374.

8夏泉,張平,李紹平,等.當歸的藥理作用進展.時針國醫國藥,2004, 15(3):164.

9楊鐵虹,商澎,梅其炳,等.當歸多糖硫酸酯對凝血和血小板聚集的作用.中草藥,2002,33(11):1010.

10閆升,喬國芳,劉志峰,等.當歸油對大鼠離體子宮平滑肌收縮功能的影響.中草藥,2000,31(8):604.

Study on Medication Rules of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Compound in Primary Dysmenorrhea Treatment Based on Data Mining

Zhang Haoyang1,Pang Lijian2,Liu Chuang2,Xu Jia1,Lv Xiaodong1,2
(1.The First Clinical College,Liaon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enyang 110847,China; 2.The Affiliated Hospital of Liaon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enyang 110032,China)

This study was aimed to explore the medication rules of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compound in the treatment of primary dysmenorrheal based on data mining.Relevant literatures on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compound in the treatment of primary dysmenorrhea were retrieved from June 2006 to June 2016 in the Chinese Journal Full-text Database(CNKI)to establish a literature database.The Excel 2010,SPSS 22.0 and SPSS Modeler 14.2 software were used in the frequency analysis,cluster analysis,association analysis,and etc.The results showed that literatures related to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compound in the treatment of primary dysmenorrhea,there were 74 compound formula and 76 kinds of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involved.Angelica was the core single Chinese herbal medicine.Chinese herbal medicine with high-frequency usage was the type of removing blood stasis,invigorating qi and blood.Cluster analysis can form 5 clustering combination.Primary dysmenorrhea was mainly clustered to two syndromes,which were qi and blood deficiency with blood stasis,liver and kidney deficiency with qi stagnation and blood stasis.The association rules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re were a total of 25 rules,with the most common combination of two or multiple combination from four kinds of Chinese herbal medicine,including Angelica,Radix Paeoniae Alba,Rhizoma Chuanxiong,and Rhizoma Corydalis.It was concluded that blood stasis was the direct cause of primary dysmenorrhea,many of which belonged to the deficiency of root(i.e.,deficiency of qi,blood and cold deficiency)and excess of branch.Chinese herbal medicine treatment should be focused on the regulation of both qi and blood,invigoration of both liver and kidney,as well as harmonization of the blood.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compound,primary dysmenorrhea,data mining,frequency analysis,cluster analysis, association rules analysis,rule,mechanism

10.11842/wst.2017.05.003

R2-03

A

（責任編輯：馬雅靜，責任譯審：王晶）

2016-12-07

修回日期：2017-04-20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藥行業科研專項（201407001-7）：慢性疼痛中醫止痛康復技術評價與推廣研究，負責人：呂曉東。

＊＊通訊作者：呂曉東，本刊編委，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慢性疼痛的基礎和臨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