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詩怡
[提要] 特朗普時代的對華經濟政策,旨在通過“美國優先”的貿易政策縮減貿易逆差,重振美國經濟,但在中美匯率上表現出不確定性,特朗普上任初期曾指責中國匯率操縱,但近期否認了匯率操縱國的說法;接著通過具體數據客觀分析中國是否為匯率操縱國;最后討論特朗普政策對人民幣匯率可能的影響。
關鍵詞:特朗普;中美匯率;匯率操縱
中圖分類號:F83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7年5月22日
一、特朗普的主要經濟主張
美國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擊敗民主黨,于2016年11月9日獲選總統,并于2017年1月20日正式上任。目前,中國已經超越加拿大成為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國,可以想見,美國對華的各項新政都會對兩國貿易和匯率產生很大的影響。
特朗普多次表示出了對華不友好的執政態度,多次聲稱上臺后的第一天就要把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其新政以“美國優先”為原則,對內采取低稅收和振興實體經濟等,對外則將重點放在貿易保護和構建于己有利的雙邊經貿關系。特朗普上任以來采取了一系列行動,如退出TPP,重新協商NAFTA、提升普通關稅、對中國征收45%的高額關稅、對中國實施反傾銷和反補貼仲裁。特朗普新政的形成與美國社會各階層差距拉大、中產階級收入下降、就業機會減少等因素密切相關。很顯然,針對中美貿易順差,特朗普盯上了中國。論其原因:一是貿易逆差是阻礙美國經濟增長的最大因素;二是在導致美國貿易赤字的國家里,中國所占份額最大,中國成了阻礙美國經濟增長的最大因素。于是,從平衡中美貿易順差入手能最有效地實現特朗普重振美國經濟增長的競選承諾。
除了意欲引起“貿易戰”,特朗普還曾批評中國通過國際化操作壓低人民幣匯率,并揚言要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在貿易領域施加影響對中國的出口貿易影響有限,但通過金融領域影響人民幣匯率,影響的卻是中國整個的對外貿易,因此中美貿易摩擦近年來頻頻表現在匯率方面,這與美國方面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吹毛求疵大有關系。
然而,特朗普試圖采取的“貿易戰”和“匯率戰”很顯然是相悖的,一方面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可能導致美元顯著走強;另一方面特朗普鼓吹人民幣匯率升值,指責中方人為壓低匯率。4月12日,特朗普逆轉了其競選時的態度,其中包括抨擊利率太低,低利率不利于美元走強、對中國匯率操縱國的認定,僅僅過了幾個月,特朗普就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論調。認可中國并未操縱匯率,公開表示強勢美元對美國經濟增長無益,有損美國的國際貿易競爭力。特朗普選擇了放棄“強勢美元”以便建立更加強勁的美國制造業,增加制造業出口和基建投資,助力美國企業發展。
二、中國是匯率操縱國嗎
特朗普似乎已經明確否認了競選時對中國不友好的態度,但是實際上,他只是承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中國并未操縱匯率。
“匯率操縱國”是指那些人為地控制匯率的國家,這些國家通過外匯儲備等方式控制匯率,以便其貨物出口價格在國際貿易中具備競爭力。雖然匯率操縱國的說法來源已久,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貿組織也都明令禁止匯率操縱,但是始終沒有形成一個清楚的量化標準。
美國方面于2017年4月14日公布了《國際貨幣和匯率政策報告》。這份關于全球匯率政策的報告清楚地顯示,美國的主要貿易伙伴沒有一個完全滿足被加入黑名單的三條標準,均未操縱匯率以在貿易中取得價格優勢,但是這些國家將繼續被列入匯率政策監測名單。除了中國,同列觀察名單的其他五個經濟體均滿足兩項條件:日本、德國、韓國(連續兩份報告中滿足貿易和經常賬戶盈余條件)、瑞士(連續兩份報告中滿足經常賬戶盈余和匯市干預條件)、中國臺灣(上一份報告滿足經常賬盈余和匯市干預條件,該份報告只滿足經常賬盈余,仍需再觀察半年時間)。
美國《2015年貿易便利化和貿易執行法》對如何界定“匯率操縱國”有三條認定標準:
(一)該國對美國是否存在高額經常賬戶盈余。高額經常賬戶盈余,具體來說,主要是指一國對美國的貿易順差超過200億美元。眾所周知,中國對美國始終保持著貿易順差,并且自20世紀90年代起,貿易順差額就突破了200億美元,而今已達到3,470億美元,但單憑這一點并不能證明什么。(表1)
(二)該國經常賬戶差額占該國GDP比重是否超過3%。雖然在2007年我國該項值一度高達9.9%,但是此后就一路下降。表1顯示,中國在這一項上只占到了1.8%,且最近幾年都沒有達到3%的臨界值,并且德國、韓國、瑞士、中國臺灣都遠高于其值。
(三)該國在一年內累計外匯凈交易額占GDP比例是否超過2%,這反映了該國是否在持續干預本國匯率。數據顯示,中國自2015年起就不斷出售外匯儲備,累計出售超過1萬億美元,目的是緩解境內資本外流的壓力和穩定人民幣匯率,防止人民幣迅速貶值給美國、中國和全球經濟帶來負面影響。這顯然與中國人為壓低匯率的說法完全相反。
所以說,中國不是匯率操縱國,而特朗普和美國政府也承認了這一事實,但美國仍將密切觀察中國的匯率和貿易政策,特別是中國對美國的貿易順差。
值得注意的是,與前任政府相比,《國際貨幣和匯率政策報告》在監測名單方面新增了一條標準:如果美國與一個經濟體的貿易逆差占美國總體貿易逆差的比例較大,即使該經濟體并不滿足上述三條標準中的兩條,該經濟體也會被添加或保留在監測名單上。貿易逆差與匯率監測相聯系反映了特朗普政府對中美貿易不平衡問題的極大重視。
三、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
從短期來看,特朗普坦誠中國不是“匯率操縱國”,并對強勢美元表示擔憂,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人民幣貶值,美元升值;近期我國放寬資本管制,外匯儲備額下降,美聯儲加息縮減資產負債表等均會造成美元升值,短期內人民幣貼水在所難免;美國欲對中國產品征收反傾銷稅和懲罰性關稅,對內不管是企業還是個人實行減稅政策,鼓勵美國的跨國企業從國外回流,這種發動局部貿易戰的做法,使得美國企業在我國的產品生產成本上升,直接降低了我國在國際競爭上的價格優勢,導致中國境內大量資本外流。這種貿易保護政策企圖縮小中國對美國的貿易順差,人為降低中國制造競爭力,增加人民幣貼水的需求,惡化中國經常賬戶和金融賬戶,強化美元進一步升值的壓力,加速人民幣的貶值。然而我們可以看到,雖然一方面,目前美國已進入加息周期,預計美聯儲將不斷上調利率;但另一方面,中國貨幣當局對上調利率保持了審慎的態度,2017年中國貨幣政策強調要保持穩健中性,人民幣兌美元貶值可能難以持續下去。
長期來看,我國經濟增長表現出穩健的態勢,并不存在長期貶值的基礎。一是中國政府近期致力于保持人民幣匯率穩定,乃至提高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人民幣匯率的持續走低沒有基礎,表面上的走低是美元表現過于強勢的原因;二是目前中國制造在全球市場中仍占有較高的份額,近兩年都保持在13%。中國作為世界經濟大國,制造業一度依賴出口大量低附加值的產品,而今,中國的制造業把更多的精力轉移到了產品創新升級中,產業升級和經濟轉型成為了當下經濟改革中的重頭戲,中國的經濟發展目標從“中國制造”轉移到了“中國智造”和“中國創造”,中國的經濟已經不再需要人為壓低人民幣匯率刺激出口,這與我們的時代訴求不相符;三是無論是人民幣正式加入SDR貨幣籃子以及隨之帶來的外匯儲備減少,還是中國政府在2017年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保持人民幣在全球貨幣體系中的穩定地位”,亦或是 “一帶一路”峰會象征著人民幣國際化的新起點,種種跡象都表明,雖然人民幣已加快了國際化的步伐,但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中國央行出于維穩動機仍會干預匯率,人民幣匯率在長期會表現出穩健的態勢,2017年中國經濟短期數據表現良好,出口增長加快等,都使得人民幣貶值壓力已得到較為充分的釋放,人民幣受到大幅沖擊預期并不大。
中美經濟已形成利益交融格局,特朗普上任雖然一度為中美關系帶來了各種不確定性,但其在對中國匯率問題上的巨大反轉表明,在未來,中美雙方在競爭中合作,在合作中共贏的局面會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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