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定制版男閨密

◎寧 子

我的定制版男閨密

◎寧 子

有個像閨密一樣的爸爸，絕對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體驗，他可以褪去傳統的刻板印象，陪你狂歡，也可以讓你放心地把心事一一吐露。

我跟他的關系，怎么說呢？父女只是固定詞語，他其實更像我的男閨密。記得曾經室友追問我有幾個男閨密時，坦白說，我第一個就想起了他，也只想起了他。

我小時候，他就是那種典型的“和孩子搶玩具、搶零食”的家長，一點威嚴都沒有，可以陪我看《貓和老鼠》到半夜，看得比我還歡樂。他更是毫無原則地寵愛我，從當我老爸開始，對我有求必應，就沒高聲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跟我說話時的口吻，不管誰聽了都覺得寵溺，但他自己渾然不覺。

我從來沒覺得他是五十多歲的人，從來沒意識到他會老，更沒想過他的健康會出現問題—我太把他當成男閨密了，連我和他之間相隔的二十多年光陰，都忽略了。一度只覺得他是我最早的知己，我們相知到他連我的早戀都可以忽略不計……

那時，我剛讀高三，喜歡一個男生。該男生既有學霸智商，又英俊帥氣，而他也很快便流露出對我的好感。盡管高三的題海能把人淹沒，可總會有那么一個瞬間，我會在題海中抬起頭來，隔著一群風華正茂的少年，和他輕輕對視一眼。

差不多一個多月后，趕上他的生日，我倆決定單獨跑出去慶祝一下。為了安全起見，我跟學霸坐公交、轉公交，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去了城北邊緣的一家西餐館。萬萬沒想到，我點的火焰牛排剛剛端上來，無意間抬頭，一眼看到老爸和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從我正對角度的旋轉門走了進來。

腦子先是一木，然后立刻想起了4個字：狹路相逢。我和他，竟然千萬分之一可能地遇上了。但我并沒有害怕，我只是不知所措，呆呆地盯著他。他也扎扎實實看到了我，稍稍愣怔了一下后，神情立刻恢復自若，臉上甚至還露出溫和又好看的笑容。他沒有朝我走過來，也沒有跟我打招呼，而是自然而然地轉過身，和他的幾個同事一起，朝里面的包間走去。

然后，我努力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地跟學霸一起吹了生日蠟燭，吃了牛排。結束了這場精心策劃的生日宴會后，學霸喚來服務生買單，那個清秀的姑娘微笑著說：“有位先生已經把你們的賬結過了，他說祝你們吃得愉快。”學霸不明所以，拉著服務生刨根問底，最后我只能告訴了他真相。結果，學霸的臉唰一下就白了，“我……”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就是那一刻，我忽然對學霸少了一份喜歡。好看的男生一旦膽怯到失態，畫面就開始大反轉。和我爸相比，他真的差遠了。第一次蓬勃生起的戀愛苗頭，就這樣讓我爸四兩撥千斤地澆滅了，一點灰星兒都沒剩。并且，關于和學霸吃飯的事，我爸沒有問過我只言片語。一來一往的默契中，學霸便徹底成了過去式。

大學期間談了兩次戀愛，均是無疾而終。這些，我爸都是知道的。他一向完美詮釋著男閨密的含義，和我的每一任男朋友都處得融洽，一起喝酒聊天，就像“好兄弟”——后來他們成為我的前男友，也就成了他的“前哥們兒”。所以我怎么也沒想到，后來我認定的男孩，他卻突兀地投了反對票，原因極其庸俗：男孩人不錯，可家境太差，日后生活負擔會很重……

我負氣離家出走，我爸知道拗不過我，就跟我媽說：“我擋不住她，只能幫她把以后可能導致不幸福的漏洞補上。”就這樣，他拿出了半生積蓄，開始滿城繞著看房子，路上竟然出了事。

我說不出一句話，可是我知道，他是那么年輕那么健碩，不會輕易倒下。他是因為心疼，我傷了他的心，他不舍得計較，所以心臟才會突然出了問題。我只想一刻不離地守在他身邊，一刻不離地握著他的手，然后一邊掉眼淚一邊聽他絮叨。即便我飛得再遠，他仍是我無可取代的男閨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