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旭華
童真(小小說)
◎黃旭華

那時候正趕上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齡,有使不完的勁,都想沖過去咬一口。偏偏那時候農村一年四季難得見到幾回肉,就是一塊大肥肉含著嘴里,很久也舍不得咽下去。
后來我到縣城讀高中,一下子從黑白的世界進入了彩色世界。城市里不但有花花綠綠的生活,而且隨處可見琳瑯滿目的吃食。無奈家里為了供我上學已經是砸鍋賣鐵,所以無論看見什么美味我都只有咽口水的份。直到我遇見了琳姐。
我與琳姐的相識純屬偶然。那天我閑來無事,正在某小區院內的健身器材上鍛煉身體,不經意瞥見不遠處有一位容顏亮麗、打扮時髦的摩登女郎同一袋重物較上了勁。只見她變換了好幾種姿勢,無論是借助嬌小的身軀去扛,還是用柔弱的手臂去提,始終也奈何不了手中沉甸甸的面粉袋。望著她一副虛弱無助的樣子,我產生了男子漢憐香惜玉的沖動。立刻走上前去熱情地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從她的目光和笑容中我感覺到了溫情,就像鄰家大姐一樣親切。
我心甘情愿且使足了吃奶的勁,終于把面粉扛到了她四樓的家中。我把面粉放好后,她招呼我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坐下,殷勤地拿出毛巾替我擦汗,還遞給我一罐我從沒喝過的飲料。我被她家里的豪華的陳設驚得目瞪口呆:各色家具應有盡有,各種家電一應俱全。仿佛劉姥姥當年進大觀園。我感到很局促,抽身欲走,她把我攔了下來,很自然地說道:“還沒吃飯吧,姐今天給你做肉吃。”我正想推辭,她已經系上圍裙走進里屋。一會兒功夫,一盤香氣撲鼻、嬌嫩艷麗、的紅燒肉就呈現在我眼前。我雙眼直勾勾盯著肉,不爭氣的肚子恰巧也咕咕直叫,望著我猴急的神態,琳姐粲然一笑,說道:“想吃就吃吧”我于是馬上不顧體統地狼吞虎咽了起來,也就是半盞茶時間,盤里的肉已經被我掃蕩一空。看著我丟人的吃態,琳姐不時捂嘴竊笑。我感到很不好意,琳姐寬慰我說:“沒事,小伙子長身體,就應該多吃一點。”
一來二去我和琳姐的話漸漸多了起來。我從她口里知道其實她也是從農村走出來的打工妹。由于嫁了一個老板,才有了今日的富貴。她還說她在農村也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弟弟,她現在過的很無聊空虛,經常思念老家的親人。說到最后,她的眼眶潮濕了,動情對我說:“小弟,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想吃什么姐給你做……。”望著她誠摯的神色,我心里涌動起一股暖流。
從這以后,我隔三差五就會去琳姐家蹭飯,開始時她招待的很熱情,每次都是大魚大肉,后來就逐漸冷淡了下來,有時候拿青菜豆腐出來,有時甚至是隔夜的剩飯。然而我都不以為意。直到有一天,我又屁顛顛地在飯點準時出現在琳姐家樓下,正好琳姐的女兒也在樓下,同她的小伙伴們在玩和泥巴,我于是走上前去,興高采烈地同她打招呼。她只是冷冷地剜了我一眼,指著我戲謔地說道:“快來看呀!臭要飯的又到我家來要飯了!”我感到那一根小小的手指仿佛力逾千斤,直接戳在了我的脊梁骨上。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在琳姐家蹭過飯。
黃旭華,男,畢業于喀什師范醫學院人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曾在新疆克州報社擔任編輯,后轉入喀什地區巴楚縣第二中學工作。2016年4月開始文學創作,在《精短小說》《唐山文學》《黃海文學》《三門峽日報》《作家文苑》《小小說家》《四川人文》《當代文學》《微篇小說》《微篇小說月報》《邯鄲文化》《中國先鋒文藝》發表作品三十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