惻隱之心也致命

◎方 平

惻隱之心也致命

◎方 平

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陸炳和駙馬崔元在受命監(jiān)理鹽政期間廣收賄賂，受到言官彈劾。身為內閣首輔的夏言接到彈劾奏書后，感到事態(tài)嚴重—兩人不光地位顯赫，也極受嘉靖寵幸。在這樣的勛貴面前，只有掌握了他們確鑿的貪墨證據，方可一擊而中。

陸炳經營多年，耳目眾多，當他得知夏言已掌握了自己貪污的證據時，一向認為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他并不著急，而是打點好三千兩銀子送到夏言府上。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夏言不僅把銀子如數(shù)退還，順便還附上一箋，上寫：“夏某無功不受祿，只拿朝廷薪俸。”

看到夏言如此堅定，陸炳六神無主起來，他身邊的人見此便給他出主意：“夏言雖然鐵面無私，不貪錢財，但他心腸很軟，只要你肯放下身段，裝出一副可憐相，就能騙得他的同情。”陸炳依計而行，第二天上朝之前，早早來到夏言門前，長跪不起。夏言得到家人通報后，立刻出門把他扶起來，讓進府內，聲色俱厲地說道：“你身為國之重臣，不考慮如何輔君興國，卻貪贓枉法，與蛀蟲為伍，實在罪不當赦。念你有悔改之意，不再追究，但下不為例。”

陸炳好不容易過了夏言這一關，但也只是稍感輕松，因為他很清楚，崔元和自己同屬一案，若是他被夏言揪住不放，照樣還得把自己牽扯進來。于是他找到崔元，把自己“對付”夏言的辦法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崔元。崔元也早就知道夏言在暗中調查，苦于沒有什么好辦法，聽了陸炳的“好主意”，當即如法炮制。當夏言看到平時傲氣逼人的崔駙馬竟不惜紆尊降貴，涕泗橫流地跪在自己面前時，連忙將他攙扶起來，表示只要他悔改，則不予追究。陸炳和崔元表面上對夏言感激不盡，內心卻早對他恨之入骨。

出于惻隱之心，夏言雖然違心寬恕了陸炳和崔元，卻一直自我責備，良心難安。此事還沒完全放下，夏言又接到了一份彈劾權臣嚴嵩的兒子嚴世蕃貪污的奏章。夏言決定借機殺一儆百，整肅朝野貪腐之風。

嚴世蕃得知此消息后沒了主意，只得找老爸想辦法。嚴嵩很清楚夏言的軟肋，便拿定主意，帶著兒子前去向夏言求情。

夏言預料到嚴嵩會有此舉，提前囑咐門人，謊稱自己患病，把他們擋在門外。誰知嚴嵩只舍出了幾兩銀子便買通門人，把他們放了進去。見到夏言后，嚴氏父子二話不說，雙雙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聲淚俱下，自陳悔過之意。夏言看到年近古稀的嚴嵩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不由自主又動了惻隱之心。為了使嚴氏父子徹底放心，夏言還當面燒毀彈劾嚴世蕃的奏章。

后來夏言因屢次進諫，反對嘉靖求仙問道，使一向自負、不喜歡聽逆耳之言的嘉靖很是不快。加之蒙古大將揚言要入寇北京時，在戰(zhàn)與和的問題上，夏言和嘉靖意見相左，使嘉靖心生怨怒。嚴嵩察言觀色，看到夏言即將失寵，便聯(lián)系對夏言早有報復之心的陸炳和崔元，羅織罪名，圖謀加害。但嘉靖并沒想要夏言的命，只是將他罷免官職，逐出京城。而嚴嵩卻不肯罷手，他擔心夏言如若東山再起，肯定對自己不利，便不時在嘉靖耳邊進讒言詆毀夏言。嘉靖終于失去耐心，在嘉靖二十七年十月下旨將夏言斬首。

編 輯/夕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