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崧策
圣人之前是憤青
◎ 熊崧策

道光十八年(1838年),曾國藩再次參加會試,終于成功登第,殿試位列三甲,選為翰林院庶吉士。曾國藩于年底請假回家,準備好好休息一番,犒勞自己十年寒窗的辛苦。
在家休息這一年,曾國藩的重要任務就是拜客:拜親戚、朋友、同族、官員……目的只有一個—收賀禮。翰林的薪水很低,不趁此機會大撈一筆,日子沒法過。道光十九年四月,曾國藩到達松坡曾氏家祠。祠堂管理人員請他寫字、又請他掃墓,折騰好半天之后卻告訴他,賀禮只能等到八月再送了。曾國藩勃然大怒,說:“前年我父親給你們祠堂送匾,你們說一定要到我們家送錢,結果食言,今天又說要等到八月!”祠堂管理人員見曾國藩生氣了,連忙托人請罪,順便奉上六萬四千錢,事情這才作罷。
這年十二月,曾國藩結束了“斂財”假期,一路拜客“打秋風”到了京城,正式成為翰林院的官員。這時的曾國藩對地方上的陋規安之若素,想的無非是升官發財。他迅速融入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官場,并沒有高于常人的人格和遠大的理想。
道光是一個因循茍且、得過且過的皇帝,歷任首輔也都是些“多磕頭、少說話”的主。大清王朝內外交困,朝廷卻敷衍度日、昏昏欲睡,用曾國藩的話說是“不黑不白,不疼不癢”。別看曾國藩是個二品侍郎,可在北京,說話根本沒人理,更不要說干點事業了。
咸豐一即位就罷了首輔的官,下詔“求言”。曾國藩激動得上了道奏折,罵京官退縮;罵外官敷衍,并建議皇帝“日講”。咸豐對此很感興趣,讓他詳細解釋,于是曾國藩畫了一幅講堂圖。由于他不擅丹青,圖畫得不怎么好看,因而成為朝中官員的笑料。
不過這并未打擊曾國藩的積極性,咸豐元年(1851年),太平天國起義爆發,咸豐手足無措、昏著兒迭出。曾國藩直接上疏,直指咸豐三個缺點:見小不見大、不求實際、剛愎自用。咸豐大怒,把奏折摔在地上,準備治曾國藩的罪,后在其他大臣的勸阻下才作罷。此后,曾國藩又主張嚴懲犯了事的高官,得罪了不少京中權貴,幾乎變成人人喊打的角色。咸豐二年,曾國藩得到了江西鄉試主考官的外差,終于逃離了北京。
或許咸豐初年糟糕的境遇是曾國藩變成理學信徒的必然結果,理學那種對己對人近乎變態似的道德要求讓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在接下來的幾年,曾國藩處處碰壁。
咸豐四年二月,曾國藩率領湘軍正式亮相,沿湘江北上和太平軍作戰。當時,太平軍占著長沙南邊的靖港和長沙北邊的湘潭。曾國藩決定,一半部隊先去打湘潭,剩下的部隊隨他坐鎮長沙以為后援,等湘潭收復后再合力去打靖港。
打湘潭的部隊開拔后,有人給曾國藩出主意,說靖港守軍不多,長沙的湘軍再加上團練,足夠拿下靖港。曾國藩沒經驗,竟然帶著兵向靖港殺去。第二天風很大,順流又順風的湘軍戰船直沖著太平軍的炮臺扎去,變成了活靶子。
之后,曾國藩讓團練打頭陣,佯裝戰敗,把太平軍引入精銳湘軍的伏擊圈。沒想到如此高難度的動作根本不是烏合之眾的團練能完成的,剛接戰就被打敗了,后面的湘軍也隨之逃竄。曾國藩又急又愧,直接跳了湘江,屬下趕緊把他拖了上來。但他還是想不開,打算交接工作之后再次自殺。幸得左宗棠前來勸說,再加上湘軍傳來捷報,曾國藩才放棄了自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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