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與綠洲城市：從農牧時代到工業時代新疆城市發展的特點

[摘要]新疆特殊的自然地理環境，尤其是其獨特的綠洲生態系統對新疆城市的影響顯著。綠洲和綠洲城市成為新疆城市區別于中國其他區域城市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特點。農牧業時代新疆綠洲城市的特點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綠洲城市與綠洲具有一致性特點——不平衡性、分散性和封閉性；二是新疆綠洲城市數量少、規模小，長期發展緩慢。進入工業時代，新疆綠洲城市的發展出現新的特點，一是城市數量增多，城市規模擴大，初步形成綠洲城市區域體系；二是綠洲城市從封閉走向開放；三是經濟城市從單一功能向綜合性多功能發展，城市功能不斷強化；四是綠洲城市出現可持續發展的新趨勢。在國家實施“一帶一路“戰略的背景下，新疆綠洲城市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

[關鍵詞]綠洲；新疆城市；農業時代；工業時代

中圖分類號：C95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17）04-0001-14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20世紀新疆城市與區域發展研究”（項目編號：11AZS011）和中國西部邊疆安全與發展協同創新中心項目階段成果。

作者簡介：何一民，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城市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四川成都610064自然地理環境對于人類的活動有著重要的影響，特別是在人類文明開始時期和生產力落后的農業時代，自然地理環境對人類的影響更是十分突出，對城市的形成和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在自然生態環境惡劣的地區，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受到環境的制約，因而難以形成聚落和城市。而在自然生態條件較好的區域，適合農業或牧業的發展，人們可以在此生存繁衍，從事各種生產活動和社會活動，形成聚落和城市，城市也由小到大，由少到多。新疆②是中國最大省區，面積達166萬平方公里，位于中國的西北邊陲。新疆的自然地理環境非常特殊，大部分地區的生態環境非常惡劣，完全不適合人類生存，因而在這些地區不僅沒有城市，也少有人類的活動。但是在新疆荒漠或沙漠等干旱半干早地區卻形成了一種奇特的自然生態環境——綠洲，從而為人們的生產活動和社會活動提供了發展的空間，并對城市的形成和發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新疆文明興起很早，早在舊石器時期就有人類的活動，2000多年前就出現了若干城市與國家。從農牧時代到工業時代，新疆城市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發展軌跡，其中綠洲和綠洲城市成為新疆城市區別于中國其他區域城市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特點。關于新疆綠洲城市的特點，以往論者多只是簡單概述，并未進行長時段的深入論析，故而本文擬分農牧時代和工業時代兩個時段多角度進行分析。一、農牧時代新疆綠洲城市的基本特征新疆地處我國西北干旱地區，為全國荒漠面積最大的區域，綠洲是荒漠中的精華地帶，有水就有綠洲，而有綠洲就有生命，故而綠洲為新疆城市的產生提供了基本的條件。有研究者指出：“新疆綠洲在地貌上具有高度封閉性，在地域上具有高度分散性，在生態上具有高度脆弱性，在經濟上容易造成嚴重單一性，千百年來發展滯緩”。因而在生產力水平低下的農牧時代，新疆綠洲城市受到綠洲特質的影響十分巨大，有著與綠洲基本相同的特點。

（一）綠洲城市與綠洲具有一致性特點——不平衡性、分散性和封閉性

新疆地貌的主體為沙漠、戈壁、荒漠、高山等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地表形態。在此自然環境下，綠洲的分布極不平衡，由此也決定了城市分布的不平衡。新疆綠洲的分布極不平衡，北疆綠洲面積一直少于南疆。在歷史上，北疆綠洲少，農業經濟落后，以游牧經濟為主；南疆綠洲較多，面積較大，水資源較豐富，故而農業較發達，形成了“南農北牧”的經濟發展格局。新疆綠洲城市主要分布在南疆、北疆以及東疆地區的綠洲地帶，并在宏觀上具有環狀、帶狀和零星點狀的特點，基本遵循地形與水土分布規律。新疆不同區域的綠洲城市的分布呈不同的形態，南疆城市多環繞塔里木盆地呈環型分布，北疆主要城市沿天山北麓綠洲地帶呈帶狀分布，另有部分城市則呈環繞準噶爾盆地西緣分布；另外還有多個中小城市則如點狀零星分布在一些分散的綠洲上。

圖1新疆綠洲分布示意圖

資料來源：史娟《新疆綠洲城市體系研究》，新疆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7年6月

圖1非常明確地展示了新疆綠洲的分布，一是非常分散，沒有連成一整片，因此綠洲城市的分布也非常分散；二是綠洲分布有其規律性，主要集中分布在盆地邊緣和沿山麓河谷地帶，形成綠洲帶，北疆綠洲主要分布在準噶爾盆地西部邊緣，南疆綠洲多位于塔里木盆地東北部到西方南部邊緣，北疆天山北麓和伊犁河谷也分布了部分綠洲，另外東疆地區也有部分綠洲。新疆綠洲的分布對城市的影響不僅表現在平面分布上，也表現在垂直分布上，由于綠洲主要都在盆地邊緣和山麓河谷地區，因而一般海拔都較低，因而城市也都隨綠洲分布在海拔500米-1000米之間，如天山北麓東路的綠洲城市的海拔均在1000米以下，烏魯木齊只有600多米，新疆雖然多山，但海拔在1500米以上的城市數量非常少，海拔較高的城市僅巴里坤、伊吾和昭蘇等極少數小城市。

南疆綠洲的總面積最大，分布范圍也最廣。據21世紀初的統計，南疆的綠洲共有768267平方公里，占全疆綠洲總面積的5661%；其中天然人工綠洲面積為487332平方公里，占全疆天然人工綠洲總面積的6603%；人工綠洲面積為280935平方公里，為全疆人工綠洲總面積的4538%。南疆的綠洲主要分布在塔里木盆地盆地北緣及南緣西段，塔里木盆地東緣和南緣的只有零星的綠洲分布；從阿拉爾到和田，一條綠洲長帶將塔里木盆地一分為二；從南疆塔里木盆地東部北緣到西南部綠洲雖然數量較多，但卻非常分散。南疆最重要的城市都集中在這一條線上，主要城市有焉耆、和碩、庫爾勒、阿克蘇、喀什、莎車、庫車、拜城、和田、于田、且未、若羌等地。

北疆綠洲的總面積次于南疆，以天山北麓最為集中。據21世紀初的統計，北疆的綠洲共有509618平方公里，占全疆綠洲總面積的3755%；其中天然人工綠洲面積為203267平方公里，占全疆天然人工綠洲總面積的2754%；人工綠洲面積為306351平方公里，為全疆人工綠洲總面積的4949%。從奇臺至烏蘇之間的洪積平原形成了大片綠洲，在天山北麓除了形成新疆最大的城市烏魯木齊市外，還有阜康市中、昌吉市、石河子市、奎屯市、烏蘇市等重要城市。伊犁河谷也擁有成片的綠洲和大片的牧場，因而也孕育了伊寧等城市。另外額敏盆地邊緣也有部分綠洲，分布著額敏、塔城、博樂和精河等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