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體育模式下的OWL勝算幾何

左子揚

前幾日，作為OWL席位擁有者之一的Robert Kraft和暴雪首席執行官Bobby Kotick接受了美國媒體Bloomburg（彭博社）的采訪，采訪提到OWL最終的預期是要變成下一個NFL、下一個英超聯賽。由此我們可以看出，OWL從建立之初就是要打造一個仿照傳統體育模式的電競賽事聯盟。那么，就讓我們從傳統體育入手，來看看OWL這條路該如何走。

傳統體育的模式，能否比肩傳統體育的盈利

既然OWL要效仿傳統體育，那么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在這過程中，OWL針對電競和傳統體育的共性和區別做出了哪些準備工作。

由于目前擁有席位的城市場館建設還未全部完成，因此在第一個賽季中，所有的戰隊都將在洛杉磯進行比賽，并沒有主客場的分別。在這之后的每個賽季，常規賽將分為20場主場比賽和20場客場比賽，排名靠前的戰隊將進入季后賽的爭奪，所有的比賽都將在周四、周五、周六舉行。在營收方面，OWL所得收入將由所有參賽隊伍分成，每支隊伍都有票務和直播的自主權，同時，游戲中售賣補給箱的收入還將有50%分給OWL的各支隊伍。除此之外，戰隊還可以在自身代表的區域內參加運營成熟的聯賽。

截至發稿前，暴雪還公布了更多信息，OWL第一賽季的總獎金為350萬美元，冠軍獎金將不低于100萬美元，另外還規定了戰隊選手的最低年薪為5萬美元。最低5萬美元年薪屬于什么樣的收入等級，作為美國傳統職業聯盟之一的MLS（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運動員的基礎工資也是53000美元年薪。在目前聯盟和戰隊的收入都還是未知數的情況下，為運動員開出了如此豐厚的待遇，不管未來誰來承擔選手的工資，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OWL尚未出臺任何類似工資帽的制度。在NBA，工資帽是最著名的工資限制條款，以保證球隊花在球員身上的工資總額不得超過一個限額。這也從另一個角度上保證了聯賽長久的競爭力，不會出現所謂的“宇宙隊”。

在傳統體育聯盟的運營過程中，出讓轉播權的收入和贊助費是其中的一種盈利方式。英超之所以能夠成為全世界收入最高的足球聯賽，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受益于出讓轉播權的高額收入，而且對于收入的分配制度，是基于球隊在本賽季的排名來決定的。目前，暴雪并未公布未來的收入分配制度。但是在轉播權的售賣上，隨著近年來互聯網直播愈發火爆，年輕用戶的觀看習慣更偏向于網絡直播的形式，且暴雪的第三方賽事轉播權已經賣給了Twitch直至2019年。而且受限于理解成本較高、受眾較少、時差以及各種客觀因素，電競賽事想要在傳統媒體上進行推廣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容易。最終OWL的轉播權能夠賣到什么樣的價格，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但是不得不提的是，現任暴雪電競部門的負責人Steve Bornstein是前 ESPN的CEO，因此這兩家公司之間也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果暴雪和ESPN之間已經談妥了關于轉播權的各項問題，那么賽事的基本盈收便也就有了更多的保障。

對于傳統體育俱樂部來說，門票售賣同樣也是一項重要的收入來源。但是和那些可以容納上萬人的體育場相比，全球范圍內最大的電競館，位于韓國的Sangam場館，只能容納1000人現場觀賽。誠然，OWL聯賽可以通過租借或共享場館的手段來解決，這樣可以盡可能的壓縮成本。但是，體育場館作為俱樂部粉絲心目中的圣地，甚至可以是一座城市的象征。如果OWL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在未來成為一個產業，那么一個大型的電競館，一個能夠代表俱樂部形象的主場便是必不可少的。況且，在傳統體育領域，體育場館作為一種盈利手段，能夠為俱樂部提供了大量的運營資本。然而建立新的場館就要承擔高額的成本和巨大的風險，因為沒有誰能保證在場館建成后，OWL一定會受到歡迎，而且在不保障收入的前提下，投入數百甚至數千萬資金建設場館，無疑需要投資人超越常人的魄力。

值得注意的是，暴雪目前只提到了各戰隊擁有票務和直播的自主權。而在傳統體育聯盟中，除了門票外，各球隊也掌握著在球場內和專賣店中售賣球衣、圍巾、食品飲料等消費品的自主權。對于OWL的戰隊來說，就相當于售賣戰隊專屬的外設、隊服等。考慮到戰隊實力和地域消費水平的差距，一旦OWL聯盟放手讓各隊在當地自主運營，那么就會拉大各隊的收入差距。雖然這就是傳統體育中強隊和弱隊之間的鴻溝，但是作為一個尚不成熟的聯賽，這也將是OWL未來將會面臨的問題。

還有一個不得不考慮在內的因素，那就是地域和時差對于聯賽的影響。即使是美國本土內的五個席位城市，也遍布了整個美國大陸的東北部（波士頓、紐約）、東南部（邁阿密-奧蘭多）、西南部（洛杉磯）和西部（舊金山），這還不包括中國上海和韓國首爾。由于從第二個賽季開始OWL就要實行主客場制度，作為一個世界范圍內的聯賽，在美國本土舉辦的比賽對于亞洲的觀眾就存在著時差的問題，反之亦然。而且對于職業選手來說，頻繁的舟車勞頓和時差能否讓他們保持一定強度的訓練和足夠的曝光度，筆者也持保留態度。

學徒與師傅間的博弈

在全美四大職業體育聯盟中，按照受歡迎程度依次為，NFL（美式橄欖球聯盟）、MLB（職業棒球大聯盟）、NBA（美國職業籃球聯賽）、NHL（國家冰球聯盟）。由于每個個體在娛樂活動中投入的時間成本是一定的，因此我們可以假設，在同一時間內，一場精彩的NBA比賽，能夠從其他三個聯盟中分流出一定數量的觀眾。

我們曾在上文提到，暴雪將OWL的時間設定在了每周的周四、周五、周六。而歐洲足壇的五大聯賽和美國的四大職業體育聯盟的比賽多數都在周末進行，因此在比賽時間上難免會有所沖突。那么，擺在OWL面前的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從傳統體育聯盟中爭取到更多的觀眾。當然，這個觀眾包括觀看電視和直播的觀眾，也包括到現場觀賽的觀眾。同時，時間成本還體現在用戶的參與度上。對于很多游離在電競和傳統體育的邊緣用戶來說，一旦更多的時間被用于玩游戲或觀看電競比賽，那么參與傳統體育活動的時間就會被逐漸壓縮。

如果OWL持續火爆，甚至超越了四大傳統體育聯盟的關注度。對于播出渠道來說，就會將有限的轉播費用和預算用于OWL上，這會形成不斷自我加強的過程，而對傳統體育聯盟來說是致命的，轉播售賣以及贊助費用的減少，會最終影響傳統體育的發展。

除了時間成本以外，金錢成本也是雙方在未來爭奪的焦點。和時間成本一樣，每個個體在娛樂項目中所投資的金錢在短期內是相對恒定的。盡管在近年來，不管是直播平臺還是游戲，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逐漸接納并且養成了付費的習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想要免費觀看直播和賽事的玩家畢竟還是多數。還有關鍵的一點就是，相比于傳統體育，玩家對于游戲內虛擬物品的付費或許會分流一部分對于賽事和實體消費的金錢成本。同樣不能忽視的是，電子競技的明星選手和傳統體育的明星球員在社會影響力上還有著不小的差距，這也讓電競的變現或者說在和傳統體育的較量上落了下風。

不過，在彭博社的采訪過程中，Robert Kraft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關注電競，他們會花費大量的時間玩游戲和觀看電競賽事，而這在十年前難以想象的。再過十年以后，這些人將成為社會消費的主力人群，那個時候就是暴雪和這些投資者們看到的未來。因此，在與傳統體育在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上的競爭上，暴雪并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擔憂。

我們假設，在幾年之后OWL能夠從傳統體育的較量中爭取到足夠的成本和資源，那么對于傳統體育聯盟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因為在目前，英超和NFL的發展模式已經被市場驗證是正確可行的，一旦OWL獲得了成功，那便意味著傳統體育的這套模式可以被應用于電競的發展上來。那么，隨著那些電競賽事的影響力不斷擴大，我們甚至可以期待電子競技有朝一日能夠追上甚至完成對傳統體育的超越。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便是傳統體育也許會通過入主OWL來減輕OWL對傳統體育造成的影響。即二者并非完全處于一種隔絕競爭的狀態。類似現有的傳統體育俱樂部老板，如果將OWL與NFL融合，那么財務上的模糊會讓外部很難判定，電競對體育造成的影響。

OWL與傳統體育聯盟的關系，就好比師傅和學徒。在學藝的過程中，是通過分析電競與傳統體育不同的特性，將傳統體育的模式因地制宜適用于電競；還是按部就班一招一式的效仿，對于自身和傳統體育間的差距自顧不暇。也許在未來的一兩年中，我們很快就會有答案。

對于OWL的前期基礎建設的投資，暴雪已經投入了近5億美元，OWL對于暴雪的意義不言自明。作為世界上第一個效仿傳統體育模式的電競聯盟，雖然在目前看來，OWL與傳統體育之間還有著難以逾越的差距，但并不妨礙我們對他的未來有個美好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