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 禾
向光生長,聽風過耳
■既 禾

“我的心渴望一種更加驚險的生活。只要生活中還能有變遷——以及不可知的刺激,我愿意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滿布的海灘。”中學時代讀毛姆,被這句話深深震撼。那時的自己十六七歲,每日往返于學校和家,大部分時間都被學習占據。但那一刻,似乎被這句話印證了自己骨子里的不安分,我第一次靜心思索,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時,我沒有太多高遠的理想,也沒有足夠明確的好惡,唯一清楚的就是不想要單一、乏味的生活。于是,高考結束后,從未離家的我去了幾千里外的城市讀大學,在那里,我大膽觸碰全新的世界。
穿著輪滑鞋,我飛馳在大學的校園里,在快節奏的音樂聲中試著學習花樣過樁;背著大包的行李和朋友去山頂宿營,一邊凍得瑟瑟發抖,一邊看星星;翻出休眠已久的筆墨紙硯,重新開始練習毛筆字;和三兩好友拿出各自的零花錢,照顧校園里的流浪動物……我近似于奮不顧身地尋找、嘗試,用大量的時間去接觸新事物,抑或翻出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老手藝。在眾多的選擇中,我問自己:“喜歡嗎?”
接觸新事物的動力或許來自一時興起,但發覺是出自內心的喜歡,便欣然堅持下去,漸漸演變成偏愛以及執迷。
那時候,“斜杠青年”這個名詞還沒有人盡皆知,“多元生活”也不過是我在大冰的講座上不經意聽到的一個新鮮說法,但心里的斜杠在一次次尋找中漸漸清晰,我迫切地希望自己的名字背后可以有這樣的身份:書法家、攝影師、鏟屎官、背包客……
從前會覺得,喜歡的事情隨便做做,開心就好。但當明晰自己的愛好時我才發現,興趣有足夠的力量促使人去堅持,就像開啟了一次神秘的時空之旅,從小心翼翼地探索起步,起初的動力只是好奇,后來遇見怪石嶙峋的山崖,也遇見令人望而卻步的險灘,卻又總能在最艱難的時候發現曲徑通幽后的禪房花木。那時候我忽然懂得,當探索的動力由好奇變成熱愛,這是件多美好的事。于是我一路走來,還想繼續走下去。
高中時認真學過一段時間的書法,最終因為高考被“排擠出門”。到了大學,我發覺書法依舊最能讓我心靜如水,便重操舊業。如今大三,從隸書到楷書再到行書,從描紅到臨帖再到創作,它們遍布了我大學時代的每一個周末。無數個黃昏,陽光一寸寸地漫進書法教室,手中的毛筆像蘸了夕陽的余暉,寫下的字也金光閃閃。這時,我會格外感激自己最初的選擇,走進了書法這道門,從此有了一個浪漫、持久又珍貴的時光。
另一份堅持,是不斷行走,因為不喜歡在一種狀態里待太久,更向往隨時都可能啟程的生活。大漠里挺拔的胡楊,戈壁上巨大的風車,錯綜復雜的街道上一輛老舊的自行車,鄉間小路上的一只小狗……都是吉光片羽。我嘗試著用相機去拍攝、去記錄。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自己需要更高超的技藝,才能更好地把握美,便開始了努力學習操作光圈、快門、感光度的日子。光影里的世界,從此成了我新的征途。
而鏟屎官,是從小到大最不著邊際的夢話了。在不諳世事的年紀,提及理想時,其他小伙伴高呼清華、北大,而我給出的回答總是“開寵物店”。長輩們以為這是小朋友的玩笑話,笑笑便不再過問了,但這份白日夢竟然讓我從個位數的年紀堅持到了20歲出頭。當初朦朦朧朧的喜愛也漸漸變成了我的一個心愿,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騰出時間,給誰一個小家。
畢業實習在即,大概不需要太久,我就要單槍匹馬應對全新的生活了,慶幸自己還是最初的模樣,不甘單一,不愿匱乏,努力奔跑在讓“喜歡”成為“喜歡并且擅長”的道路上,等待春暖花開,等待斜杠變成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