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青春里一枝獨秀

■方 隅

誰在青春里一枝獨秀

■方 隅

似乎人人都覺得他奇怪。

在與他不熟悉之前，我也這樣覺得，他口拙而不善于社交，走路時目不斜視，似乎感受不到周圍的嘈雜，五彩斑斕的世界只存在于他的腦子里，沒有他的邀請，別人便領(lǐng)略不到其中分毫的美妙，這是他的特別，他的人畜無害的“怪癖”。

我是在大一的一次社團例會上遇見他的。彼時，社長想讓我?guī)蜕鐖F做一個宣傳策劃，并給我指派了一些善于寫字、畫畫的同學，其中就有他。時值初秋，他穿一件草綠色呢絨外套，下身是暗黑色的水洗牛仔褲，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像漫畫里的人物一樣，大而圓潤，泛著晶瑩的亮光。只是當時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和我熟識的一個同學同屬藝術(shù)系，畫畫極好。聽過他的一段軼事：一堂課上，老師布置了繪畫作業(yè)，全班都在緊趕慢趕，他卻一動不動。待到時間進行到一半，他卻忽然動筆，動作也不快，但胸有成竹。下課大家都離開了教室，他也不理會，自己一個人坐在那里畫，直到下一堂課的老師和同學來到教室，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畫里。于是，他一個人連上了兩節(jié)課，待到畫完，他才發(fā)現(xiàn)身邊已經(jīng)是另一撥人。他說自己從小如此，有了想法之后，不畫完堅決不吃飯。

做完宣傳策劃后的半個月，我再不曾見過他，只看到過由他的同學捎來的一幅畫，是一片蔚藍的海，近處是暖暖的沙灘，遠處海天相接。畫面縱深感很強，卻又顯得自然、妥帖，淺水處是一個光著脊背的男孩的背影，留著蓬松的短發(fā)，褲腿卷了起來。不知怎的，這讓我突然想起他，幾經(jīng)詢問才知道這畫確實是他所畫。

過了很久之后，一次社團例會上，我才又得以見到他。那是一次關(guān)于讀書的例會，每位同學輪流發(fā)言。我談到了日本文學，粗略地說了一下日本文學與電影的關(guān)系。輪到他的時候，他開口便顯得有些興奮，眼睛卻不敢去看別人，說自己也喜好日本文學，由此而及也喜好日本電影和漫畫，之后笑著看了看我，有些窘迫地坐下。例會之后，他找到我，很興奮地介紹自己，原來他叫李維。

由此，我認識了李維，常常于食堂、講座樓或者校園里遇見他。每次遇見，他都會高興地迎上來，寒暄之后一定會談到他近期所看的書和電影。這使我既愉快又擔憂，愉快的是，我終于可以在身邊找到一個可以單純地談論這些飄在云彩之上的事物的人，擔憂的是，如果某一天他談到的事物是我全然未知的，這會使我陷入窘迫。可李維君似乎絲毫不擔憂這些，他有的只是與人交流的喜悅，而對于我所提到的他未了解到的事物，他非但不覺窘迫，反而表現(xiàn)出極大的好奇。

請容許我稱呼他為李維君，因為他平時也這么稱呼我，我們更樂意把這種稱呼方式歸結(jié)到傳統(tǒng)的君子之交中，雖淡如水，卻明如鏡。

大二那年春天，學校舉辦書畫聯(lián)展，將前期策劃、主持任務交給了我，布展和接洽任務交給了藝術(shù)系。我是在一個午后步入藝術(shù)系教學樓的，那時陽光溫熱，藝術(shù)系的教學樓已經(jīng)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斑駁的墻上遍布爬山虎翠綠的葉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懷著崇敬的心走進了老師的辦公室，老師向我推薦了她的三個學生，其中就有李維，負責設計展廳。看來，他的老師是很信任他的。

我常常對人講，如果我能完全按照心里所憧憬的去生活，那大概就是李維的樣子。李維沒什么朋友，所以不用煞費苦心去經(jīng)營人際關(guān)系，不問繁雜，于是常常可以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己的藝術(shù)世界里。他參與學校的壁畫創(chuàng)作，一個人負責一面墻，拿起筆和顏料，仿佛自己就是造物主。他愛大海，家鄉(xiāng)就在海邊，于是他在潔白的墻壁上畫藍色的海、白色的帆，畫海上的漁民和飛翔的海鳥，畫草地、遠礁，畫花田和家。那面墻后來成了學長、學姐們拍畢業(yè)照必去的地方，人人都知道那面墻，人人卻都不認識李維。

后來的李維活得似乎更為灑脫，穿棉麻質(zhì)地的褲子、自己設計的T恤，偶爾戴一頂帽子遮陽，他的眼睛依舊晶瑩、明亮，也依舊是一個人。有時，他約我吃飯，飯食也很簡單，兩個人相對而坐，邊吃邊談。他是那種和熟人便有話可說的人，我發(fā)現(xiàn)他吃飯?zhí)貏e慢，吃一口便放下筷子咀嚼，極緩，極慢。這讓我想起《城南舊事》里所描述的駱駝，李維君確實像駱駝，他放下筷子咀嚼的時候，就是他思考的時候，于是，他似乎一直在咀嚼，咀嚼飯食，咀嚼他的藝術(shù)，亦咀嚼他的人生。

我常常想，我們總是埋怨生活像一把刻刀，很輕易地就能改變我們當初的模樣，我也時常和即將畢業(yè)的學長們一起吃飯、談天，見慣了他們喝著啤酒吐槽人生，吐槽曾經(jīng)的豪言壯志，吐槽逐漸被歲月和現(xiàn)實抹平的棱角。一開始我深感無力，并逐漸認同，直到認識了李維君，他是一只奇怪的駱駝，擁有自己獨特的咀嚼人生的方式，我羨慕他構(gòu)建出自己的精神世界，并且堅定地守衛(wèi)它不被外界的風雨所侵蝕。

李維君也快要畢業(yè)了，他還是只有我這一個朋友，對此我感到榮幸。去年春天，他隨導師去外地寫生，我寫了一幅字送給他，那是日本俳句詩人小林一茶的名作：“春至陋室中，無一物中萬物足。”

我想，他這只駱駝應該會喜歡這份禮物，并且長久地喜歡下去。

我寫作時的模樣，是你無法企及的想象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怪癖，比如出門前一定要先邁左腳，站在十字路口等綠燈時習慣性看天空。當然，各路作者大神們也有不為人知的小怪癖，他們一致同意這句話：若不養(yǎng)一個怪癖，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碼字的。

臧 青

開始寫字前，我會事先準備一些淺度數(shù)的酒，如清酒、梅子酒、櫻桃酒之類，用雨過天青色的器皿盛放，這樣的度數(shù)不至于讓人醉倒，但是那種微醺的感覺讓人特別沉迷，令人神思清晰，靈感隨之而來，下筆如有神。

抹茶懶貓

我一直認為寫作是情感宣泄的一種方式，而宣泄的過程中最怕被打斷，所以我會在動筆前拉窗簾、鎖門，然后戴上耳機，放很有節(jié)奏感的重金屬音樂。當寫得卡殼時，我會蹲在椅子上咬筆桿——這樣可以讓我保持興奮，直到寫完為止。

李尋樂

不管碼字之前吃沒吃飯，只要開始碼字，我總要點上一堆美食，雞排、漢堡、壽司……我的朋友圈里，但凡關(guān)于正在寫稿，都伴有各種美食的照片。也因為喜歡深夜寫稿，而被很多半夜刷朋友圈者吐槽為“深夜食堂”。但幸運的是，我往往是借著這些美食而有了源源不斷的靈感。

洛藝湘

喜歡光著腳丫，就著窗外的暖陽，抱著心愛的筆記本靜靜地碼字。時光猶如深海般靜謐而安詳，但偶爾也會掀起一些小浪花，就像我家的小灰兔肉松，常常蹦蹦跳跳地蹭到我面前撓我的腳丫。每每至此，我都會立刻找出兔糧袋，拿出苜蓿草對它進行美食誘惑，以便繼續(xù)我的碼字之旅。這樣的生活于我而言彌足珍貴，因為它在我的悠長歲月里留下了天真與爛漫，而我以后也將繼續(xù)這樣赤腳前行。

夏南年

我寫文的時候，同一類雜志的文一定要寫在同一個本子上，一篇文章也一定要用同一支筆寫完，而且寫小說要用水筆，寫散文要用藍色圓珠筆。這貌似是強迫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