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
明代科舉并非全以理學為宗
◎張獻忠
明朝建立后,程朱理學被確立為官方意識形態。不過,洪武、建文年間,雖然科舉考試首場的七篇經義文章嚴格限定在四書五經范圍內,但并未規定必須以程朱理學為宗,程朱傳注僅是參考之一。此外,當時八股文尚未定型,對文章形式上的要求不太嚴格。故此,士子答題時仍有一些發揮余地。
永樂年間,為強化思想控制,朝廷組織編纂《四書大全》《五經大全》和《性理大全》,并頒示全國,規定答題時以程朱理學的注釋為準則,且須“代古人語氣為之”。這進一步鉗制了讀書人的思想,剝奪了士人自由思考的權利。
正德、嘉靖年間,隨著陽明心學的興起,程朱理學的獨尊地位開始受到挑戰。王陽明汲取了老莊和佛教的心性論思想,提出了“致良知”和“知行合一”說。他廣收門徒,力倡講學,不僅培養了一大批信徒,而且使陽明心學迅速傳播開來。陽明心學不僅在普通士人中廣為流傳,而且在南北兩京的官僚隊伍中也有很多信徒。徐階、李春芳等士大夫崇信陽明心學,在京師力倡講學,不僅進一步擴大了陽明心學的影響,而且使之逐漸被官學和科舉接納,躋身于主流意識形態。
嘉靖、隆慶年間,陽明心學在科舉考試中的影響已超過程朱理學。隆慶二年(1568年)會試,李春芳擔任主考官,其所作程文就以王學解經,并將《莊子》之言入文。此外,唐宋派對科舉考試有重要影響,其成員不僅大都推崇和信奉陽明心學,而且將心學思想融入八股文和策論中。

萬歷年間,商業出版較為發達,坊刻舉業用書大量涌入圖書市場。士子大都以書坊所刊時文(即應試的文章)競相傳誦,“經傳注疏不復假目”。很多文社的主要活動就是互相切磋八股文技藝,書商由此看到商機,與文社合作,將其征文予以刊刻。相較于官刻的程文墨卷,書坊在編纂和刊刻舉業用書時,大都能夠接受新的思想,這一方面是因為書坊主受王學左派特別是李贄、袁宏道等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吸引讀者,擴大銷量。在新思潮的影響和坊刻書的浸淫下,士子之中流行求新、求奇、求異、求趣的風氣,禪宗、老莊以及其他諸子的思想滲透到科舉考試中,這無疑是對程朱理學的重創。
晚明科舉考試中的“離經叛道”,引起了部分士人的憂慮。天啟、崇禎年間,無論在思想界還是科舉考試中,都出現了回歸程朱的趨勢。復社與書商合作編纂刊刻舉業用書,實際上旨在復興程朱理學。但是,這并不能挽救程朱理學的地位,反而打破“文統在上”、造成“文章之權始在下”的局面。
綜上,明代科舉考試以程朱理學為宗的時代很短,而且主要是在正德以前。正德以后,特別是嘉靖、隆慶年間,陽明心學在科舉考試中的地位超越了程朱理學。萬歷至明末,科舉考試的指導思想更趨多元化,以致出現“離經叛道”現象。
編 輯 / 子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