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忻杪
7.
不過話說回來,畢業前,我又確實需要仔細考慮下自己未來的幾種選擇,其中就包括被一支常年征戰海外的明星隊相中,可以有機會到中國打球。
眾所周知,在20世紀絕大多數時間里,中國都是禁止西方人進入的,但1971年幾場隨機乒乓外交代表這種狀況開始一點點改變。1972年,尼克松總統訪華;1973年,兩國又正式開展“文化交流”,籃球就是首批交流項目之一。
我們造訪了北京、廣州和香港三地,每一站,人們看向我們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外星人,但克魯格教練說他喜歡這種感覺。一天,我和另一名來自堪薩斯州的后衛隊友,被要求離開酒店房間跟當地人互動,任務是同幾個八九歲的小朋友一起打乒乓球,結果他們輕而易舉就擊敗了我們。然后當天晚上,我們又與喬治·赫伯特·沃克·布什一起共進晚餐,這位即將上任的總統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在中國,我們一共要打八場比賽,第一場是1973年7月1日,地點在北京。首都體育館里,并沒有那種在美國經常能感受到的熱烈氣氛。它更像是座大禮堂,所有到場者都統一著裝,毛澤東主席還親臨現場。比賽間歇,我們隊的翻譯告訴我說,看臺上總有人議論我頭發,說一個男人怎么會留這么長。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們,我從中學起就一直這樣了。
至于比賽,當然是友誼第一、勝負第二,但我們還是贏下了全部八場……沒辦法,對手實力真的有限。他們陣中,只有幾個大個子還算不錯,但腳步偏慢,在我們快打旋風的沖擊下,比分很容易便被拉開。
同樣的問題,還出現在了我執教騎士隊期間。
2勝19負開局,韋爾特曼始終對我表示支持,甚至德岡兄弟表面上也同我一心。但克利夫蘭當地報紙、廣播、各路媒體,他們就不一樣了,整天嚷嚷著讓球隊炒掉我,越快越好。這讓我一度感到很焦躁。
幸虧有迪恩教練,我畢業后還始終跟他保持著聯系。他不止一次問我:“卡爾,為什么你在比賽中要講那么多話,平常都干嘛去了?”“你的球員,他們真的每場比賽前都準備好登場了么?”老實講,我沒法一一給出或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只能從中悟出些什么。
“或許,我們應該提速,卡爾。”一天,助理教練莫里斯·馬洪這樣對我講。
不禁,我又回想起了在北卡及中國打球的那段時光。關于讓球隊整體提速這件事,其實我之前也有認真考慮過,可與此同時,是韋斯特、蘭尼·希爾頓,還有瑟平,這些大個子該怎么辦?他們的作用必然被弱化。
“記著!卡爾,你是教練,一切最終還是要由你來決定。”又是迪恩,他在最關鍵時刻給我帶來了最關鍵指點。
于是,進入圣誕節前后,我告訴約翰·巴格利和約翰尼·戴維斯(隊內兩名主控),我們需要提速。接下來,勝利接踵而至,記者媒體們對我的態度也逐漸轉變。“卡爾,他作為名菜鳥教練,有著點石成金的魔法。”“不愧是北卡走出,迪恩·史密斯教練的高徒!”“他將帶領騎士隊走向復興……”
所以,在這些肉麻的奉承背后,我想表達些什么?我的執教生涯起步,并不順利,原因有很多;同樣,走出這一困境,原因也有很多。(第二章完)
1.
一次,我還曾在酒后執教了場比賽。
但要說明,本案存在可使罪行減輕的情況,且用“醉酒”一詞定性顯然是夸張的。當然,我并不主張在酒后做任何重要事情。
另一方面,1970年,我在電視上看海盜隊道格·埃利斯無安打賽局中與教士隊對戰,比賽中,他在LSD迷幻藥作用下精神恍惚。事后,道格說,他嘴里一直嚼著口香糖,直到把它們嚼成粉末,還看到球的大小不斷變化……當時,他好朋友吉米·亨德里克斯(圣地亞哥隊球星),就拿著吉他在場邊助威,這家伙確實是個左撇子。道格打完這場終結他職業生涯的比賽,我才19歲,雖然那是個很容易誤入歧途的年齡,我卻從未想過嘗試LSD。
且事實上,直到我開始接受正規訓練起,仍不太清楚酒精以外還有哪些藥物。離開匹茲堡,來到北卡,一座很保守的學校,但在七十年代早期,這里也發生過很多不良事件。比如,參加派對時,我就多次聞到過燃燒大麻的濃重氣味,自己則從未吸過。大多數時候,下次我都會避免參加這種派對,因為感到恐懼至極。要知道,吸食大麻不僅違法,而且還會被球隊開除。最重要的,是我對它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我身邊的朋友們呢?我不敢保證一定沒有人吸食。有人說,吸這玩意就像飲酒,只是不會醉。我當時還知道,在丹佛臨床上有一種醫用大麻,就告訴自己將來一定不要呆在這種,居然能將大麻列為合法品的地方。結果……
還有像可卡因、LSD、海洛因和甲基苯丙胺這些更加危險藥物,我甚至從未見過。到NBA做主教練第三年(勇士),我的球隊曾爆出可卡因丑聞,所有人都做足了準備去處理它。
那些最泛濫的惡習,我和NBA都了解很多。除了藥物測試,聯盟使球員們遠離麻煩的最佳武器,就是團隊飛機。一場比賽結束后,馬上飛往下一個城市,到達時已很晚,也就避免了人員外出。
只是,凌晨三點抵達又不一定能阻止所有問題發生。雖然我沒捉到過現行,但知道有隊員服用非法藥品或過量服用合法藥品。我不是道德警察,關心的是他們血液化學成分會否影響到團隊血液成分。對教練來說,他們總是想試圖掌握球隊全部動向,不過在我視野內,到底是該讓球員更沉迷于女人、賭博,還是《圣經》?其實并無差別。只要,只要他們有精力,能全力以赴去打好比賽,就足夠了。
至于導致癮癖,我覺得更多還是來源于偽裝,有癮癖的人往往喜歡偽裝成另外一副樣子。當有人私下行為與他試圖所展現的形象完全不一致時,我真感到很頭疼。這使一個團隊很難團結起來。
感謝上帝,一直以來,我們在NBA看到的癮癖多數都不違法。很多人沉迷女性,性伴侶多到令人吃驚,誘惑無處不在,其中更包括不少明星。每一次派對,NBA球員參加,女孩們也會盛裝出席,吸引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看。從酒店大堂,到衣帽間,到處都是妖嬈的身影。她們在算計著如何捕捉機會,而這些大個子們顯然是最佳獵物。endprint
有些球員被瞄得較多,有些則較少。執教超音速時期,一次,我說:“肖恩(坎普),去做輸精管結扎術吧!”這名我最為依仗的內線球員、彈跳超人,他年輕時跟很多女人生了好多個孩子,精力、金錢方面均消耗巨大。好在,時至今日,肖恩仍照顧著每一個孩子,我為他感到驕傲。
我從未反對過單身隊員去尋求性,我怎么可能這樣做呢?不僅如此,我還支持他們在比賽前去尋找些能令自己興奮的事情,這對幫助建立良好心情和激發潛能有明顯益處。而如果再遇到有可能真正發展起來的戀愛機會?那就更好了。我深知,作為一個男人,這方面需求是有多么重要,盡管混亂的私生活會毀掉一名球員,一名被毀掉的球員則會毀掉整個團隊。
2.
此并非是要指責誰,因為我沒資格。回想年輕時,自己也曾像個浪蕩公子般,吃喝玩樂,并且沒有節制。我曾大量引用健怡可樂,大概每天十罐,還喝48盎司裝的激浪輕怡,外加吃特別多不該吃的食物。那時,只覺得身體足夠健壯,吃什么、怎么玩都不會有問題,直到事實給了我重重一擊。差旅、壓力、芝士漢堡及退役前膝蓋和臀部關節傷病交織而來,使我連進行最簡單運動都異常困難,為此,提前結束職業生涯,付出了巨大代價。我確信,一定是因此導致我患上癌癥,飲食是最大元兇。三十年前,我不懂飲食和疾病之間的聯系,但美國癌癥協會給出過報告,說大約四分之一的癌癥患者都有不良飲食習慣。像我最愛的甜甜圈和炸雞,它們就統統在黑名單上。
相比之下,啤酒算好一點的。每次去酒吧,我都會要兩瓶米勒清啤,為的是在女服務員經過瞬間,證明自己是海量。當時覺得很風光,因為能喝,做一名酒鬼起碼比膽小鬼好,能讓我感到快樂與松弛,就是有時會變成話癆。我跟朋友們喝的酒,毫不夸張,夠填滿一個奧林匹克標準游泳池了,且多數都是在打完球賽后。不是為逃避什么,只因想釋放壓力,因為我覺得,酗酒和吸毒,都是由壓力導致的。
唯獨,我始終沒明白,阿倫·艾弗森壓力是什么。
那是2006年底,我正在丹佛執教,隊中突然擁有了兩名超級得分手——AI和卡梅隆(安東尼)。由于關系到幾百萬美元薪水,聯盟對交易背景,調查進行得非常徹底。我們新后衛不喜歡這種例行調查,這并沒有讓太多人感到意外,畢竟,大家都知道,他愛喝昂貴的香檳。但我們不知道的是,他每晚都在做什么,有時,夜生活甚至會在凌晨兩點開始。
調查一級級深入,我當然不介意,可球員們普遍厭惡。我并不認為大家有多了解AI,了解他的生活。他在喬治城,大學曾是防守型球員,加入我們后卻從未在防守端貢獻良多。我覺得他看起來,絕對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只十年時間,弱小身體經受無數次沖擊。應該說,是打法和壞習慣,對其身體造成了嚴重傷害。而“壞習慣”,自然指的是夜生活。
2007年4月,我帶隊到洛杉磯,將要與快艇進行比賽,需要贏下這場來提高季后賽排名。早上,據“間諜”(偵察兄弟馬克·沃肯特恩)報告,AI于凌晨兩點離開了麗思卡爾頓酒店,六點半左右才回來。他跟朋友們玩得很盡興,當天上午也并沒有缺席訓練,可能下午就只打了個盹。然后晚上,在斯臺普斯中心,用19中12,34分的表現幫我們贏下比賽。
我能說什么呢?答案是,什么都不能說。
好了,在接下來講述那令人難以置信的酒后執教故事,及戒掉癮癖怎樣能速成前,我先要說明以下情況:
首先,當我進入聯盟后,發現賽后更衣室地板上多數時候放著臺啤酒冷卻器,為的是讓大家口渴時能飲用到清涼啤酒。但不知為什么,我室友路易斯·丹皮爾,他卻每次都把事先帶的啤酒存放到酒店房間廁所水缸里;有時,還會掛在窗外,用白色運動訓練膠帶纏住。我著實花了很多年時間,才真正了解啤酒對身體害處,并不僅僅是傷肝和造成駕駛風險。啤酒不能補充水分,相反,它很利尿,使你丟失水分。我喝了很多年米勒清啤,但水喝得太少了。
再有,酒精在NBA不可能被禁止,我們的飛行旅途中也一樣。當教練后,這件事于我而言已不是問題,但對那些要在飛機上打撲克、充滿希望和競爭性的年輕人,則依舊關系重大。試想下,如果你滿身酒氣,在飛機上連賭博帶喝……必然會造成其他人大呼小叫。隊友間爭論不休,顯然無異于球隊建設,況且我也不想像個警察一般。這種情況下,自然就會有人想,到底誰能喝?能喝多少?結論是,酒全交到這個人手里保管,以便讓紛爭停息。又或者,放幾臺游戲機,也是個辦法。
當然,這是幾十年前的招數,現在嘛,則不必了。因為飛機上,你會發現,你的隊員正人手一部手機,在那里專心致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