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哥之前的回春術

◎蘇上豪

偉哥之前的回春術

◎蘇上豪

偉哥原本是治療高血壓用的藥丸，因為療效不佳而計劃收回，沒想到很多老先生卻不從。藥廠啟動調查，才意外得知這些藥丸能讓男性“回春”，它從此就變成了治療勃起困難的良藥。

這事可能會讓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如果談到為了治療陽痿，歷史上到底做了哪些驚世駭俗的事，那才真的讓人嘆為觀止。

治“不舉”是門大生意

1918年，美國醫(yī)師約翰·布林克利在堪薩斯州的米爾福德執(zhí)業(yè)。一名農夫因為“性功能欠佳”找上布林克利，布林克利打趣地說，要是他身上能有公羊睪丸的話，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沒想到農夫竟然央求布林克利替他做這個手術，而布林克利也膽大包天地在向對方收費150美元（換算成今天的幣值約為1760美元）之后，將公羊的睪丸植入這名農夫體內。

幾個星期之后，農夫返回診所告訴布林克利，自己已恢復了男性的雄風。之后農夫的老婆竟然懷孕，并且生下了一個男孩。布林克利嗅出其中的商機，開始利用“公羊睪丸植入術”，治療男人的陽痿問題。

布林克利是一個有商業(yè)頭腦的醫(yī)師，很會利用廣告效應吸引人們的注意。他將手術費用提高到750美元，并且在報紙上大打廣告。廣告中提到：精英接受這樣的手術，效果才會顯現出來。至于那些愚笨的人，可能就沒有什么用。這也是大部分接受了手術，卻達不到效果的人，不敢出來指證他的原因。

當時的美國醫(yī)學會，注意到了布林克利仿佛江湖術士的手法，找了一位名叫莫里斯·菲斯班的醫(yī)師進行調查。結果莫里斯·菲斯班變成了一位不停揭發(fā)布林克利騙術的寫手，但由于醫(yī)學期刊的局限性，掌握大眾媒體喜好的布林克利仍占上風。

1922年，布林克利拜訪了當時《洛杉磯時報》的老板哈里·錢德勒。當時布林克利替《洛杉機時報》某位編輯做了成功的睪丸移植手術，于是哈里·錢德勒吹捧布林克利為“美國最好的外科醫(yī)師”，使得他的業(yè)務蒸蒸日上，病患應接不暇。布林克利甚至還有了想把診所移到加州的打算，還好加州醫(yī)學會并沒有被沖昏腦袋，拒絕了布林克利執(zhí)業(yè)的申請，讓他回到堪薩斯的老家。

或許是拜訪媒體大亨之后有了靈感，布林克利回到老家之后，利用積累的財富建了一家電臺，通過此電臺為自己狂打廣告。布林克利還在電臺里主持一個“醫(yī)療問題信箱”的節(jié)目，親自回答聽眾問題，造成收聽率高潮，將事業(yè)推上另一個頂點。后來他甚至將觸角伸向墨西哥，如法炮制成立了另一家電臺，建立了自己的藥廠。

高曝光率雖然提高了知名度，也讓布林克利露了餡。除了在電臺節(jié)目中給予聽眾錯誤信息之外，他更被人爆料學位是用錢買的。加上莫里斯·菲斯班集中火力不斷揭發(fā)他，1930年，堪薩斯州醫(yī)學會撤銷了他的執(zhí)業(yè)執(zhí)照。

1938年，莫里斯·菲斯班發(fā)表了一系列“現代醫(yī)學江湖郎中”的報道，揭發(fā)布林克利的惡行。越來越多的手術失敗患者出面舉發(fā)，并且打官司索賠，據說讓布林克利損失超過三百萬美元之巨。最后，在破產與病痛的折磨下，布林克利于1942年病逝。

“回春”永遠有市場

布林克利將山羊睪丸植入男性體內的瘋狂手術并非他的創(chuàng)見，而是師法當時歐洲一位很有名的醫(yī)師塞爾日·沃羅諾夫。早在1889年，沃羅諾夫就開始了瘋狂的研究。我們并不知道他有沒有“不舉”的問題，但是他為了增加性能力，竟將狗與天竺鼠睪丸的萃取物注射進自己體內。可惜此招顯然沒有奏效，他并沒有達到預期的能力。沃羅諾夫并不氣餒，反而認為是因為萃取物的效能不足，開始醉心于將動物器官移植至人體的手術。

一開始，沃羅諾夫的實驗都是小型研究。1917年，他與美國石油巨頭雅比斯·博斯特威克的女兒艾芙琳共結連理之后，局面開始改觀。有了妻子的資金支持，沃羅諾夫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替500只以上的動物做手術。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年輕山羊與綿羊的睪丸，移植到年老的羊身上，證明有“回春”的功用。當時的人體實驗不像現在限制得如此嚴格，沃羅諾夫挾著動物實驗的結果，轉而把腦筋動到人的身上。只不過他的野心很大，不是只想治療“陽痿”而已，而是以“回春”作為宣傳口號。1920年開始，沃羅諾夫直接將猴子睪丸移植到人的身上，并且于1923年在倫敦的世界外科醫(yī)師會議上，當著全世界的700多位外科醫(yī)師的面，發(fā)表了手術成果。

沃羅諾夫在1925年出版了一本書，叫《經由移植的回春》，宣稱移植動物睪丸到人的身上，會產生等同于“春藥”的效果，病人還可丟掉老花鏡，更有甚者，精神病人因此可以恢復正常。

因為來自世界各地的患者越來越多，沃羅諾夫在阿爾及利亞開了分院。為了保持“貨源穩(wěn)定”，他還建立了一座“猴子農場”。

20世紀30年代是沃羅諾夫事業(yè)的全盛時期，當時很多英國足球名將也來接受治療。沃羅諾夫深知廣告的重要，租下了全巴黎最昂貴旅館的整層樓作為辦公室，里面設有接待人員、管家、私人司機及隨從。

但是隨著手術的人越來越多，負面消息也接踵而至，科學界及醫(yī)學界開始對他的成果表示質疑。沃羅諾夫不為所動，尤其在睪丸酮被發(fā)現之后，他對自己手術的優(yōu)越性及正確性更是深信不疑。和布林克利一樣，沃羅諾夫的研究在20世紀40年代逐漸失去魅力，只是他沒有像布林克利一樣搞得身敗名裂，而是成為塵封在醫(yī)學史中的一段不愿被人提起的笑話。

意外的是，隨著睪丸結構的明確及免疫學的進步，開始有人替沃羅諾夫的研究平反。1991年，知名醫(yī)學雜志《刺胳針》建議，應該重新公開沃羅諾夫的實驗檔案，而且醫(yī)學研究機構還要出資、贊助類似的研究。一些醫(yī)學期刊也指出，沃羅諾夫的研究并非一無是處，因為睪丸里的塞托細胞是免疫細胞的屏障，猴子的睪丸植入人體內，人體的免疫細胞無法對其產生排斥作用，所以他的手術結果有些應是真實的。美國抗老醫(yī)學會更在2005年重新檢視沃羅諾夫的研究報告，認定他是以替代荷爾蒙作為抗老化的先驅。

為了提升性能力，找回青春，人們無所不用其極。或許哪一天，人們會在身上轉入烏龜的基因來進行抗老化治療，想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摘自《暗黑醫(yī)療史》現代出版社 圖/路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