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 義
(四川大學道教與宗教文化研究所,四川 成都 610000)
文化人類學視角下的后藏石刻文化
——以白朗境內的石刻文化為例
施 義
(四川大學道教與宗教文化研究所,四川 成都 610000)
后藏石刻文化是后藏文化的主要表現形式之一,也是后藏文化的載體之一,它有著獨特的造型藝術和文化內涵,是中華民族石刻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從文化人類學視角對后藏石刻文化進行解讀,分析后藏石刻的宗教文化背景和文化功能。
后藏石刻文化;文化人類學;文化功能
在人類的發展進化過程中,有著眾多的文化載體,如帛、竹、紙。石頭以其不朽的質地而被眾多文明所采用。可以說,石刻文化史是人類社會文明發展史的一個側面,它深刻的文化內涵和極高的藝術欣賞價值都廣泛影響著后人。
我國西藏地方有著大量輝煌燦爛的石刻文化遺存。在西藏,幾乎可以說凡是人跡所至,石刻品隨處可見。這些石刻數量多、分布廣、功能全。石刻文化對于藏文化而言,是其重要的表現形式和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西藏不同歷史時期的社會特征都可以在石刻文化中得以體現,它與西藏社會歷史的發展息息相關,同步前進。探討石刻文化的藝術成就和宗教文化內涵將有助于認識和了解藏族傳統文化。本文以白朗縣石刻文化為切入點,對這一文化現象作一簡要探討。
白朗縣,位于西藏自治區南部,隸屬于西藏自治區日喀則市。曾是江孜法王行宮所在地、藏王頗羅鼐故居和七世班禪丹白尼瑪出生地。
法國人類學家列維·斯特勞斯認為:“廣泛整理事實是多么的必要”。2016年5月,經該縣文物局初步統計,全縣共有226處石刻,分布于3個鄉鎮之中,涉及4個寺廟,部分石刻為首次發現。
有學者按照社會發展階段的不同來劃分西藏石刻文化,大致分為四個時期,即史前期、奴隸制時期、封建制時期和社會主義時期。白朗縣的石刻屬于封建制時期。也有學者將藏族石刻文化按內容分為四大類型:第一類是以阿里地區日土縣為代表的“藏區巖刻”,內容多為古代藏族先民刻畫,有動物、人物和祭祀場面,還有近代僧侶刻畫的經文、六字真言或佛像;第二類是在藏區廣泛可見的以佛教教義和經文為刻寫內容的“瑪尼堆”和“石經墻”;第三類是以政治盟誓為題材的歷代碑文,例如唐蕃會盟碑;第四類是以佛像菩薩或者一宗教人物為主要刻畫對象的造型藝術。白朗縣目前發現的石刻以第四類為主。具體詳見下表:

注:該表為白朗縣文廣局于2016年5月2-3日調查所得。
(一)內容上,是藏傳佛教的載體
公元7世紀,隨著贊普松贊干布統一青藏高原,佛教便從印度正式傳入西藏,在與本土宗教苯教的抗衡過程中,經吐蕃王室大力支持,不斷吸納苯教文化,使得佛教在西藏的土地上得以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最終形成了具有西藏特色的藏傳佛教文化。
自佛教初傳西藏開始, 白朗縣與佛教就結下了不解之緣。7世紀時,尼泊爾赤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在此修建帕吳拉康和加熱拉康,從此,佛教正式踏足白朗地方。在前宏期, 除了上述兩座古廟之外, 在白朗縣轄區還建有數座廟宇。據《后藏志》記載,拉瓊、卡普、恰居、嘎東寺(又稱作參卓林寺)、昂佳、哲拉康等廟宇建于前宏期。后宏期之初, 衛藏十覺士之一的羅頓·多吉旺秋從安多地區輾轉來到其故土夏魯地方后,于997年修建堅官寺,開啟了佛教在白朗一帶的復興之門,其弟子古瓦?益西雍仲占據哲拉康,以此為據點招募門徒,講經說法;托多潘扎占據江嘎爾達隆拉康,廣收弟子,傳揚佛法,形成了以達隆拉康為中心的僧團組織,史稱“俗措”;衛藏十覺士之一聰尊喜饒僧格占據恰居寺,弘傳佛法,后由羅頓?多吉旺秋弟子香頓催帕住持;1080年,嘉堆增?旺秋崔成(1047-1131年)入主嘎東寺,在嘎東寺傳習東傳律統,聚集了上千名來自西藏各地的學徒,嘎東寺也成為了西藏各地傳承東傳律統的重要基地。
隨著后宏期的開始,西藏各教派在白朗都建有各自的寺院和禪修中心。這些寺院和修行地無論屬于哪個教派的傳承,相互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授受關系。正是白朗深厚的佛教文化背景,使得該區域石刻成為藏傳佛教的一個載體。通過調查,白朗石刻主要集中在參卓林寺和色熱珠德寺。
石刻是藏傳佛教在白朗傳播的表現形式之一,它是當時宗教文化傳播的藝術媒介和載體,它對佛教人物形象在白朗的傳播起到了重要作用。如:
1.度母
藏語稱“卓瑪聶久”,是藏傳佛教諸宗派崇奉的女性本尊群。藏傳佛教的度母有許多不同的身色,有白、紅、藍、黃、綠、黑六色。白色表度母之身,紅色表度母之語,黑、藍色表度母之意,黃色表度母之功德,事業則以綠色作代表。白朗縣發現的石刻度母,有黃、綠兩種顏色。在當地,這些度母石刻被廣大信徒或百姓普遍敬拜,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2.香巴拉二十五代法胤之一
“香巴拉”是藏語的音譯,又譯為“香格里拉”,其意為“極樂園”,是佛教所說的神話世界。香巴拉的法王據傳有二十五代,這尊石刻法王像,在當地被認為頗具靈驗,每逢藏歷和佛教節日,前來參拜的信眾甚多。
(二)藝術上,表現形式細膩
白朗石刻,從形象上來講比較單一,多以佛教人物等形式出現。雖然形象較為單一,但石刻手法多樣。據調查,這些石刻手法采用了平面浮雕、印刻、陽刻、線刻等方式,這些相輔相成、相互補充,雕刻出來的佛教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它為藏傳佛教在白朗的傳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一)解釋功能
洛特曼認為,文化文本符號(文學、藝術、哲學、科學、宗教、神話、禮儀、習俗等都是文化文本符號)是人類運用所掌握的多種符號系統,根據一定的文化目的對各成分進行選擇和重組的結果,是人類認知世界所獲成果的直觀表達。它具有一定的物質直觀性、統一的結構形式和完整的意義和信息。白朗石刻是藏傳佛教的石刻造像,也是文化文本符號。
“人是如此需要這一類的符號源啟示他去發現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白朗人民通過這些石刻造像對藏傳佛教有了更深程度的認識,也對自身的民族特性有了進一步認識。
李亦園認為,人類學家研究文化,不僅探討文化的出現與源始、文化的累積與傳播、文化的拓展與豐富,同時更重要的是比較研究不同的民族在各自創造自己文化的過程中,如何借人文活動的拓展,使其成員更具人文的素養,使其群體更具道德精神,使其藝術創造更具豐富的意義。
白朗石刻濃厚的佛教色彩,對佛教的傳承與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承載了藏民族的精神文化和藝術觀念。通過石刻,人們可以更為直觀地感受到宗教的人文氣息與文化內涵,為人們更深入地了解和研究佛教文化提供了素材。
(二)整合功能
白朗石刻中還存在著“瑪尼”石刻。“瑪尼”,即佛經觀音六字神咒的略稱,漢字音譯為嗡、嘛、呢、叭、咪、吽,是藏傳佛教最受尊崇的一句祈禱語。它是廣泛流布于藏族民間文化中的一種群眾喜聞樂見的宗教石刻藝術,在藏傳佛教美術和民間民俗美術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教化功能、審美意義和神圣而獨特的宗教文化地位。
白朗石刻中的瑪尼石刻,有著民間化特點,它是民俗民間藝術中的重要形式之一,它也具有補充文化需求的效應。宗教節日上,當地藏族群眾圍著瑪尼石刻,進行各種宗教活動,例如煨桑、膜拜轉圈、賽馬斗牛等具體活動。這些宗教活動融合了當地的文化娛樂,聯絡著各村村民之間的情感,增強彼此之間的認同。在這里,民俗和宗教已經有機地融合到一起,瑪尼石刻成為當地人們精神文化的載體,根植于當地人們的民族特性之中。
白朗石刻文化是當地藏民族智慧的結晶和民族精神的有機統一,它以石刻為載體,與宗教相結合,為后人了解認識以及研究后藏文化提供了生動形象的資料。它對于發展和弘揚后藏文化具有重要作用,也是新形勢下繁榮后藏文化的一個重要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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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義(1980-),四川大學道教與宗教文化研究所2015級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