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對中國的啟示

史志娜

(中共淮北市委黨校 理論研究室,安徽 淮北 235000)

·經濟與實用技術研究·

韓國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對中國的啟示

史志娜

(中共淮北市委黨校 理論研究室,安徽 淮北 235000)

近年來，“中等收入陷阱”這一話題引起了廣泛關注，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成為各新興經濟體，尤其是中國及東南亞各國普遍關心的問題。韓國是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少數國家之一。1987年至1995年，依靠穩定的消費、投資和出口需求拉動，成功的產業結構調整以及有利的國內外環境，韓國成功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總結韓國的歷史經驗，必然會對中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帶來有益啟示。

韓國；中等收入陷阱；中國；啟示

圖1 1961—2015年韓國人均GDP(數據來源：世界銀行數據庫，2016年10月14日)

“中等收入陷阱”(Middle Income Trap)是世界銀行最早提出的一個概念，是指當一個國家的人均收入成功從低收入水平達到中等水平后，由于不能順利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導致經濟增長動力不足，最終出現經濟停滯徘徊，人均收入長期處于中等水平的一種狀態。按照世界銀行2008年的標準，人均GDP在3856～11905美元之間的國家被歸類為中等偏上收入國家，高于11906美元為高收入國家。[1]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典型代表是巴西、阿根廷等拉美國家，20世紀70年代中期巴西、阿根廷開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但直到今天都沒能進入高收入國家行列。

與拉美國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韓國，從1987年至1995年，韓國利用短短的8年時間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進入高收入國家行列。二戰結束日本投降后，日據時代的工業大部分為朝鮮獲得，韓國僅留下了有限的農業資源，1953年韓國人均GDP僅為67美元，直到1963年才達到142.4美元，10年間增加不到100美元，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韓國經濟開始起飛，70年代以來，韓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1977年韓國人均GDP達到1041.6美元，擺脫“貧困陷阱”；1987年韓國人均GDP達到3627美元，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這一過程用了10年。1989年韓國人均GDP突破5000美元，1995年突破12000美元大關，成功進入高收入國家行列，韓國用8年時間擺脫了中等收入陷阱(見圖1)。雖然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對其產生了重大打擊，但韓國經濟仍很快恢復并繼續保持較快增長，2007年韓國成功躋身全球最富裕國家行列。

下面從需求結構、產業結構和國內外環境三個方面來具體分析韓國20世紀80—90年代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基本過程。

一、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需求結構變動

從需求結構來看，20世紀80—90年代韓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是較高的消費拉動和穩定的投資和出口需求。

首先，韓國居民的消費需求是生產的主要誘因，消費占GDP的比重一直保持較高水平。從70年代開始，消費需求占韓國GDP的比重一直保持在50%～60%的高水平上。盡管90年代由于外貿逆差轉為順差，韓國居民消費占GDP的比重有所下降，但消費需求總量并未減少，居民消費占GDP的比重仍穩定地保持在50%以上的水平。[2]

其次，韓國經濟中投資占GDP的比例一直保持穩定。大規模的投資動員是政府主導型國家發展經濟的一個重要手段，韓國也不例外。在有著政府主導型宏觀調控模式的韓國，經濟發展過程中投資占GDP的比重由20世紀60年代初以來的12%增長至20世紀80年代的35%左右，并一直保持在這一水平。

最后，韓國在出口比例保持穩定的前提下，一直不斷優化出口結構。韓國是典型的外向型經濟國家，其外向型經濟經歷了殖民地經濟—外資依賴型經濟—單向外向型經濟—開放外向型經濟的發展軌跡，呈現出以進口替代為輔、出口導向為主的特征。韓國出口占GDP 的比重自工業化伊始便持續上升，20世紀90年代中期時保持在30%左右。[3]同時，韓國的進出口商品結構也有了很大的改善。韓國的進口商品主要集中在原材料、中間產品和資本物資方面，出口則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不斷變化。機電產品、運輸設備和賤金屬及其制品是韓國主要出口商品，2015年分別占韓國出口總額的38.1%、20.9%和8.4%。[4]

二、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產業結構調整

20世紀60年代以來，隨著產業結構的不斷調整，韓國迅速從一個資源匱乏經濟落后的農業國發展成為新興的工業化國家，創造了令人矚目的“漢江奇跡”。韓國的產業結構調整大致經歷了四個階段：50年代中后期以內向型經濟發展為主，60年代初期開始以進口替代轉為出口導向，主要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70年代開始大力發展資本密集型產業，進入80年代以后重點發展技術密集型產業。從韓國三次產業占GDP比重的變動情況(見圖2)，我們可以總結出韓國產業結構調整具有如下特點:

首先，第一產業在GDP中的比重持續下降，但減速趨緩。隨著韓國經濟的飛速發展，第一產業比重持續下降，韓國人口逐漸從農村轉移到城市，農業人口數量不斷下降，2014年韓國城鎮人口比重達到82.36%，[5]農村的剩余勞動力基本上被轉移。

其次，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穩步上升并在90年代中期達到峰值后趨于穩定。隨著60年代韓國經濟開始起飛，工業化進程迅速加快，第二產業比重也在加速上升，成為韓國經濟奇跡的重要推動力。同時，韓國第二產業內部結構也在不斷調整，尤其是電氣機械化及電子設備制造業迅速發展。

最后，第三產業占GDP 的比重有所增長，但保持基本穩定。韓國政府對第三產業比較重視，將社會投資額的60%用于發展第三產業。從圖2可以看出,1985年、1990年和1995年，韓國第三產業的比例分別為28.7%、31.5%和32.9%，保持基本穩定，但到2000年這一比例迅速飆升至39%，這表明第三產業尤其是服務業的大力發展在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過程中的作用不容忽視。

圖2 1952—2013年韓國三次產業占GDP比重(數據來源：韓國開發研究院)

三、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國內外環境

(一)有利的國際環境

（4）產業城鎮化程度較低的中部、西部地區的省份，在加大產業城鎮化建設的同時，通過適當降低用水效率低的農業產業的比例，提高用水效率較高的二、三產業的比例來降低水資源消耗。而產業城鎮化程度較高的東北以及東部地區的省份，應該進一步優化產業結構，在二、三產業比例上升的同時，適當提高低耗水量的第三產業比例，減少高耗水量第二產業的比例，從而整體上減少水資源消耗量。

在8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中期，即人均GDP處于中等偏上水平的這不到10年時間里，韓國能夠維持8%的高速經濟增長，無疑離不開當時有利的國際環境。這一時期被稱為韓國經濟發展的 “三大紅利”時代，即低油價(石油危機結束)、低利率(美國放棄緊縮政策)和低韓元(相對于“廣島協議”后升值的日元)。[2]“三大紅利”為韓國創造了十分有利的外部條件，促進了韓國的經濟和外貿繁榮，保持了較高的經濟增長。

(二)有利的國內因素

1. 教育改革推動勞動力結構升級

20世紀80年代末，從經濟上來看，外部環境中的“三大紅利”為韓國帶來了經濟繁榮，增加了勞動就業，失業率不斷下降。從政治角度來看，1987年韓國的民主化運動鼓勵當時的工人和農民起來保護自己的權益，導致韓國的工會數量猛增，工人工資水平也隨之上漲。工人工資上漲，購買力增強，也進一步刺激了內需，這都為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創造了良好的內部條件。

除了失業率下降和工資水平上漲之外，韓國通過教育體系改革推動了勞動力結構的升級。一方面，韓國政府大力發展職業教育，通過推動技校發展使韓國的高中入學率由不足50%增加至80%，在全國范圍內基本普及了高中教育；另一方面，韓國政府還通過大學擴招政策提高大學入學率；此外，韓國政府設立兩年制專科，培養技術工人適應產業結構的升級和調整。通過這一系列的教育改革，提高了勞動力的素質，推動了勞動力結構的升級。

2.技術革新推動生產率進一步提高

3.改善社會福利縮小收入差距

通過教育改革以及勞動力市場的轉型，韓國的收入差距問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與此同時，韓國政府開始通過改善社會福利事業來進一步縮小收入差距。

韓國政府對社會福利事業一直有著很強的責任感，1980年全斗煥確立“建設福利社會”為政府的核心目標，1980 年憲法修訂案中還新增了為社會成員提供基本保障的條款。韓國還先后建立了全國范圍內的醫保制度和養老金制度，1981年醫保制度開始在農村和100人以上的企業試點，1989年實現全民醫保；1988年開始實施養老金制度，并通過強制推行于1999年實現了全民覆蓋。[5]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得到了韓國民眾的大力支持，有效地解決了韓國的收入不均問題，保障了經濟快速發展的社會基礎。

四、對中國的啟示

按照世界銀行的標準，2009年中國的人均GDP突破3800美元，開始進入中等收入階段，2014年達到7500美元(見圖3)，已經達到中等收入的偏上水平，可以說，中國正面臨著陷入中等收入陷井的關鍵時期，面臨的考驗將是全新的，面對的挑戰將是嚴峻的。盡管在國際環境、經濟規模、經濟發展戰略、產業結構和政治體制等方面中國都與韓國有著很大的差異，但韓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成功經驗仍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圖3 中韓兩國人均GDP對比(1961—2015)(數據來源：世界銀行數據庫，2016年10月14日)

第一，產業結構調整是重要動力。通過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來推動經濟持續發展是新型工業化國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必由之路，對中國來說更是如此。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濟增長，主要依靠人口紅利以及出口導向型發展戰略，但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人口紅利消失，國際貿易環境持續惡化，中國制造的成本也在逐步上升，再加上傳統工業化帶來的一系列環境問題，都在倒逼中國進行產業結構的調整和轉型。盡管時代背景已經不同，各自體量也相差巨大，但韓國的產業結構調整歷程仍值得中國思考。

第二，重視技術革新，尤其是民營經濟的自主創新。政府主導投資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一個重要推動，然而，近幾年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這一推動作用已經明顯不足，且其后續問題也逐漸開始顯現。這就要求中國必須重視能夠推動經濟持續增長的其他推動力——技術革新。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同樣離不開技術革新。從韓國的經驗可以看出，鼓勵民營經濟自主創新是技術革新的一個重要方面。同時，20 世紀80 年代韓國經濟政策的中心便是國有企業的私有化和減少政府干預，這對正在摸索中的中國國有企業改革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第三，經濟發展和保障民生兩者必須得到同樣重視。拉美國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收入差距過大。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韓國相對均衡的收入分配以及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15年全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為0.462，盡管這一數字已經是自2009年以來連續7年下降，但仍然超過0.4的國際警戒線。如何進一步縮小收入差距，實現更加合理的財富分配，是中國在保持經濟增長的同時無法避免的問題。

第四，政府主導型的宏觀調控手段必不可少，但要注意權衡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系。從韓國經濟發展的歷史進程來看，無論是危機時政府推行金融和貨幣政策來穩定物價，還是政府通過強制手段來推進全國性的社會福利事業來縮小收入差距，韓國政府在其中所起的主導作用不容忽視。在鼓勵市場發展的同時，如何權衡“強政府”與“強市場”之間的關系，也是值得我國深入思考的問題。

[1] 人均國民總收入的概念及世界銀行國別收入分組標準[J]. 統計與咨詢, 2009(6).

[2] 樸馥永.以經濟轉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來自韓國的經驗[J].經濟社會體制比較,2013(1).

[3] 宋宇,楊佩卿.中等收入陷阱的東亞式規避：韓國經驗及其啟示[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4：8.

[4] 2015年韓國貨物貿易及中韓雙邊貿易概況[EB/OL]. [2017-06-02].http://countryreport.mofcom.gov.cn/record/view110209.asp?news_id=47547.

[5] 數據來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網站國別數據[EB/OL]. [2017-06-02].http://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G0104.

責任編輯：何玉付

SouthKorea'sSuccessinCrossingthe“MiddleIncomeTrap”anditsEnlightenmenttoChina

SHI Zhina

"Middle income trap" has been a hot topic which aroused widespread concern in recent years. How to cross the "middle income trap" has become a problem which the emerging economies, especially China and Southeast Asian countries concerned. South Korea is one of the few countries that has successfully crossed the middle income trap. From 1987 to 1995, South Korea successfully crossed the middle-income trap relying on the stable demand of consumption, investment and export, the successful adjustment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he favorable domestic and abroad environment. It is bound to bring beneficial enlightenment to China to corss the middle income trap to sum up the historical experience of South Korea.

South Korea; middle income trap; China; enlightenment

2017-04-02

史志娜(1991—)，女，安徽碭山人，助教，研究方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

F13

：A

：1671-8275(2017)05-011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