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民間風俗趣談

文 穆重懷 （遼寧大學外國語學院）

俄羅斯民間風俗趣談

文 穆重懷 （遼寧大學外國語學院）

2016年，一部俄劇點燃了朋友圈，它就是《戰斗民族養成記》。這部劇中引起國人笑點的是俄羅斯民族諸多獨特的民間信仰。這些俗信和禁忌是俄羅斯民族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形成的生活經驗。直到今天，這些俗信和禁忌依然為人們所遵守。這使很多生活在俄羅斯的外國人感到難以理解。在這里我們向讀者介紹一下俄羅斯的俗信與禁忌，這會有助于我們了解這個北方的鄰居。

在日常生活中，當有人稱贊俄羅斯人的健康、財富等好的方面的時候，俄羅斯人往往會向左肩象征性地吐三口唾沫或是找一個木制品敲三下。這是與俄羅斯人尊右卑左的俗信聯系在一起的。受基督教的影響，俄羅斯人認為右肩站著天使，左肩站著惡魔，當有好消息的時候，用唾液殺死魔鬼，以免好事變壞事。俄羅斯人認為，左手、左眼離魔鬼近，因而，左眼跳禍，遞錢用左手；反之，右眼發癢有喜事，右手收錢則會發大財。

當我們去俄羅斯人家做客時，主人和客人隔著門檻不握手，而且也不隔著門檻聊天，送客時也不送出門檻。俄羅斯人認為，隔著門檻問好是不祥之兆，要么會和人吵架，要么孩子將是啞巴。原來，古斯拉夫人把夭折的孩子、去世的長輩埋在自家門檻下，認為死者的靈魂會保佑全家平安無事。所以在俄羅斯人心目中，門檻是極為神圣的地方，不能站在門檻上，外人也不能踩門檻。這一不成文的規矩一直流傳到今天。

在路上遇到提著空桶的女人是不吉利的征兆。如果遇到人拎著兩只滿滿的桶，則是一個吉利的征兆。俄羅斯人認為，在大街上遇到拿著作為圣餐的面包和葡萄酒的牧師不吉利。

許多人都有吹口哨自娛的愛好。然而俄羅斯人認為吹口哨是模仿魔鬼的行為，會使圣母遠離自己。尤其在屋里吹口哨更是不好的征兆，這意味著有破財之災，把財富都吹跑了。

俄羅斯人喜歡貓，在喬遷的時候，第一個進入新居的就是貓。俄羅斯人認為家神在貓身上，而且貓可以辟邪。但是俄羅斯人忌諱看到黑貓，認為見到黑貓會辦事不成，有災禍發生。古斯拉夫人認為魔鬼附在黑貓身上，為害人間。有一次，列夫·托爾斯泰和女兒去會客的時候，他的女兒突然發現父親繞過放在一間小屋前面車輪上的一個水桶，然后再繼續前進。原來是有一只黑貓穿過大路，托爾斯泰為了避開它，才繞道而行。這種禁忌一直流傳到今天。

和俄羅斯人在一起的時候，如果有人打了一個噴嚏，朋友肯定會說一句：祝你身體健康。有時還會開玩笑似的加上一句：像母牛那樣。古斯拉夫人認為，人的生命是由氣組成的，打噴嚏的時候，氣跑了出去，魔鬼就有可能乘虛而入，因此就要禳助去災。

俄羅斯人不微笑，認為無端發笑是傻瓜。在東正教文化中，只有魔鬼才無端發笑，而圣徒們是從來不笑的。

在俄羅斯打碎碗碟是吉兆。碎得越厲害，幸福就會越多。在婚禮和命名日上人們打碎餐具，意味著帶來幸福。打碎鏡子則不吉利。兩個年輕的女友同時照鏡子，預示著兩個人會同時愛上一個男人或是發生爭吵。在列寧去世的房間里，鏡子至今還蒙著一層布，這是為了讓死去的人的靈魂得到永安。

俄羅斯人對五角星也有獨特的理解。我們在與俄方打交道蓋公章時，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如果公章中的五角星，尖朝上的話，俄羅斯人會認為這是天使的代表。如果五角星反了過來，尖朝下，俄羅斯人則認為這是魔鬼的代表。

俄羅斯人在出門旅行之前要靜坐片刻，以求旅途平安。俄羅斯人出門后發現把東西忘在家里，一般都不會回去取。如果不得不回去的話，在進屋的時候，一定要照著鏡子，敲一敲木制品，以免“辦事不順利”。

俄羅斯人對新月也情有獨鐘。他們往往把能夠生長和增多的東西同新月相比。如俄羅斯人把錢指向新月，希望自己兜里的錢會隨著月亮的圓滿而變得越來越多。托爾斯泰的長女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曾經寫道，托爾斯泰好幾次把他強有力的手放到女兒肩上，使女兒轉身正好從右邊看到新月。這是大文豪希望自己的愛女能夠健康長大。

俄羅斯人在小孩出生或是孩子滿月請客的時候，往往不讓客人看到新生兒，因為俄羅斯人害怕外人的“毒眼”給孩子帶來不幸。這恰與漢民族的習俗不同。此外，俄羅斯人非常重視自己的生日，每到過生日的時候都要像過節那樣請客慶祝。

至于數字，俄羅斯人不喜歡13，認為它是“鬼打”（因為12個是一打，多出的1個意味著不幸）。俄羅斯人喜歡3和7，認為7是幸運數字，可以帶來好運，所以有幸運票等說法。

除此以外，在各行各業中也都有自己的行業禁忌。俄羅斯的醫生星期一一般不上手術臺；船長星期一也不會出海，而是想方設法拖延到星期二；汽車司機則相信，給車子拍照可能會遇到車禍；在車內吹口哨會被交警抓違章；長途駕駛前洗車不吉利等；戲劇演員在排練時，如果劇本掉到了地上，他會先在劇本上坐一下，然后再撿起它；俄羅斯的飛行員在飛行時，一定要穿“飛過”的衣服。如果要抽煙，則在飛機起飛前抽半支，剩下的半支要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再抽。最不可思議的是俄羅斯宇航員的做法，乘坐飛船前往太空之前，他們都會向把他們送到發射基地的汽車輪子上小便。據說這個儀式是由加加林首創的，現在它被宇航員們視為必須進行的、保證圓滿完成任務的程序。

俄羅斯的學生也有許多有趣的禁忌。在考試前，學生們往往互相說：“祝你什么也打不著?！边@來源于古代獵人出發打獵時的正話反說，以便能夠滿載而歸，現在則成了學生們的專用語了。俄羅斯的學生們相信考試之前不能理發和剪指甲，成績的好壞與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有人考試時一定要穿以前穿過的、淺色的、曾經帶來過好運的衣服。女孩要在內衣的左胸上別一個中號的別針。也有人認為宗教里的圣徒能夠保佑順利通過考試，復習時將他的圣像放在一旁，去考場時隨身攜帶，考完試后，應當立刻去教堂，在他的圣像前點5支蠟燭，以示感恩。也有人認為要用右手拿考卷，要拿第一眼看到的或是離你最近的那個。

在大學生中還流傳著幫助順利通過考試的咒語：“晴朗的早晨，天空是這么明亮，我的思路是這樣的清晰。我的父母是那樣愛我，老師，請您可憐一下我吧，阿門！”并且將這段話用藍墨水在無格子的白紙上寫3遍，不能給任何人看?？荚嚽耙惶旌涂荚嚠斕爝M入考場時在心里默念3遍，就有可能心想事成。

此外，還有許多其他的禁忌，如草莓豐收會有戰爭；貓兒洗臉會有客來；茶炊呼嘯會有倒霉事……雖然沒有根據，但還是信者多多。

正如思想家別爾加耶夫所說，在俄羅斯人的天性中有著一種獨特的神秘性，它還沒有為文明所同化。這種現象的出現，我們認為有以下幾種原因：

首先，遼闊的國土和瑰麗的大自然給了俄羅斯人天生的神秘主義氣質。與眾不同的地理空間是俄羅斯民族氣質形成的重要物質條件。豐富的自然資源不僅為俄羅斯民族提供了豐富的物質資源，也對俄羅斯民族的心智形成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獨特的自然環境給人們帶來生命的希望，也帶來了死亡的恐懼，不能不使俄羅斯的先民們產生奇幻瑰麗的想象，這些想象經過多少代人的傳說和演繹，最終形成了集體無意識的民族生活經驗。這種生活經驗被不斷地驗證和充實，成為民族存在的典型特征，也成為民族心智的有機組成部分，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更加牢固。

其次，民族成長歷程中的不確定性培養了俄羅斯民族的非理性氣質。眾所周知，俄羅斯民族來源于古斯拉夫人，他們最早定居在基輔地區，具有相當發達的農業和商業文明，但是游牧部落的入侵和紛擾不熄的內亂使基輔羅斯走向了衰落?？v觀俄羅斯民族的歷史就是一部戰爭史，不是內部征戰，就是反抗外敵入侵。在這樣的生存狀態下，人民的生活充滿了不確定性，因此人們不得不祈靈于那些神秘的因素，并使之成為生活的經驗，一直傳承到今天。

第三，多元文化的融合塑造了俄羅斯民族復雜的文化心理。俄羅斯的民族文化來源是多元的，它包含了古斯拉夫人的多神教、拜占庭人的東正教以及蒙古人的薩滿教因素。如果說多神教的接受是一種民族心性的自然發展，那么東正教和薩滿教的接受則是意識形態變更的精神創傷。俄羅斯人的精神世界是復雜的，他們把不同的異域文化共生于一個民族的心靈之中，它的本質是復合的，因此多表象的文化符號成為這個民族的心理特征。

了解俄羅斯人的各種俗信與禁忌，對我們把握俄羅斯民族的民族心理、更好地與俄羅斯人打交道有著重要的文化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