藐視歲月的優雅

Natalie+Denton

曾是陶藝師的喬什·萊德曼（Josh Redman）憑借他那張為83歲老者弗朗西斯（Frances）所拍攝的裸體肖像而轟動一時，這使他一舉獲得了攝影師夢寐以求的約翰·科伯新作獎（John Kobal New Work Award），并迅速引發了廣泛的贊譽。該獎由英國國家肖像館舉辦，過去的主題包括了像《星球大戰外傳》女主角菲麗希緹·瓊斯（Felicity Jones）這樣的名人。人們認為，萊德曼獲獎不只是因為這張照片中人物所流露出非凡的自信與優雅，同樣也因為他作為攝影界新人的身份。

從陶藝師轉型到攝影師

“我曾經做了9年的陶藝雕塑師，這是我生活的全部。”萊德曼回憶道，“我曾經的工作室是由奶牛棚改造而成的，每月的房租大概是80英鎊。直到有一天我被要求必須搬走，但我再也找不到像那樣我能付得起房租的地方了。我寧愿在陶瓷上做妥協，也不愿被生活所迫。如果讓我搬到一個更小的工作室，那我就會去尋找新的發展前景。”

他受到了女朋友的鼓勵，開始轉向攝影。開弓沒有回頭箭，萊德曼將他的全部家當都“壓”在了攝影上。他賣掉了使用多年的窯爐和制瓷器具，購買了一臺佳能EOS 5DS相機和幾支鏡頭，之后便莽撞地搬到了倫敦。“我在攝影圈毫無人脈可言，除了拍照片之外，我對于攝影師能做什么是毫無頭緒的。”萊德曼說道，“我甚至從來沒有用過燈架，但我對攝影非常著迷。這就像是摸著石頭過河，我只能盡我所能來提升我的技術，不斷調整。”

在創作初期，進展是緩慢而痛苦的，但萊德曼從來沒有輕言放棄。他說：“其實，我從沒得到過任何我申請的‘正常拍攝項目，這使我別無選擇，我只能在創意上下工夫，我反復地用現有的器材進行試驗，希望能在行業內得到反饋。”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最終完成一本別具新意的作品集，得到了眾多畫廊的關注，吸引了非常多的潛在買家。

遇到弗朗西斯

幾年后，萊德曼找到了一種更為平緩的創作方法，以便使他的風格得以實現。在他塑造個人風格的階段，他遇到了弗朗西斯——這位使他獲得泰勒·維辛肖像攝影獎（Taylor Wassing Photographic Portrait Prize）的靈感繆斯，更是讓他贏得了高達5000英鎊的獎金。他說道：“當時我正在創作一組人像作品，并且在社交媒體上尋找可以合作的模特，直到我找到了一家模特機構。弗朗西斯是他們的簽約模特，我們通過這家機構得以接觸。她來到了我的工作室，我為她拍攝了一套肖像照片，正如這組照片里其他照片拍攝時的那樣。”

談及創作這張非凡照片的拍攝，萊德曼說：“與弗朗西斯一同拍攝時我感到非常愉快。她非常專業，也非常好相處，并且天生就會擺姿勢。”

在一輪長達數小時的拍攝里，萊德曼用他那臺佳能EOS 5DS相機創造出他的獲獎大作。稍暖的白平衡搭配小光圈的設定是他慣用的拍攝方法。這種簡單而又有效的組合還包括一塊素雅的黑色背景布，以及一盞置于頭頂的影棚閃光燈。

他說道：“我試圖與模特們保持距離，以讓他們也保持對我拍攝需求的神秘感。我們會聊聊天，做些動作。有時候我們也一起玩些小游戲，比如詞語接龍之類的，讓他們放下戒心。不過多數時候他們只是來回踱步，或者講講話，隨意扭動著他們的身體。最后，我會拍攝某些標志性動作的照片。”

放手搏得大獎

當萊德曼看到了攝影獎征稿的消息時，他決定賭一把。萊德曼把他拍攝弗朗西斯的照片投稿給組委會，毫無心理準備的他卻收到了入圍通知郵件，其中提及讓他提供紙質打印的作品以進行評選。“我完全沒注意到比賽的規則。”他笑道，“我所制作的紙質照片呈現的人物尺寸是跟真人等大的，弗朗西斯仿佛站在畫框之后。在我測試了7種不同的相紙后，我發現最初使用的一款富士相紙效果最好，這種紙張的表面有如鏡面般絲滑的質感，使人望眼欲穿，仿佛能洞悉人心，而非簡簡單單盯著一幅生硬的照片。當我看到最終的打印效果時，我便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我也相信我的作品一定能堅持到入圍評選，雖然我們都知道比賽是無法預料的，但結果證明一切。”曾經做出了重大職業轉變的萊德曼，憑借他那張捉人眼球的作品獲得了5000英鎊的獎金。

英國國家肖像館舉辦的泰勒·維辛肖像攝影獎下設約翰·科伯新作獎，該獎由英國電影工業協會負責審定，以“拍攝一個人的肖像”為英國國家肖像館征集永久藏品，大獎面向35歲以下的職業或非職業攝影師，2016年共收到來自61個國家1842位攝影師的4303張投稿作品。

萊德曼曾作為陶藝師的工作經驗為他的奪冠起到了很大幫助，評委們被他作品中展示出的“具有雕塑感且觸及心靈的人體”所征服。“這個項目需要嚴格保密，但我相信我的第一選擇是正確的。”萊德曼說，“這個作品無關乎一位演員或普通的家庭婦女，這是一位真正的傳奇人物。”

當他被問及對自己作品的看法時，他說道：“這些照片，是我全部的肖像作品。它關乎了審美和形態，在偶然和可控之間產生。我希望表現出優雅是如何揮別生活的平庸，使其在混沌的人生中迸發出別樣的精彩。”

同時，萊德曼引用法國女作家瑪格麗特·杜拉斯那本驚世駭俗的小說《情人》開篇中的一段話，來解釋他的創作初衷：“人們普遍認為《弗朗西斯》是一張成功的人像作品，因為她為人們展現出一種無懼歲月的優雅。在我看來，比起她年輕時動人的容貌，我更為她這種藐視歲月的優雅所折服。”

在許多人眼中，弗朗西斯不只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人們能從中看到她那份歷經時光洗練后的從容與不迫，她散發出一種深沉而震撼的力量，使人們忘卻了衰老的可怕，這是對所有女人勇敢展示自我的鼓勵，美是不分年齡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