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有個趙囡囡

陸小鹿

喬安娜近來很羅嗦，只要我一登錄QQ，她就跟我聊趙囡囡。

我對著QQ窗口哭笑不得，很想朝著電腦那頭的喬安娜說：“你得去心理診所掛個號了！”

我認識喬安娜已經十多年，她一度是我們閨密里最令人艷羨的一個。

喬安娜和蘇茜同一年結婚。一年后，蘇茜晉升為媽媽，我和喬安娜提著尿不濕和娃娃衫去看蘇茜，眼見纖細苗條的蘇茜變成豐潤富態的媽媽，喬安娜當場發誓，她要做一個丁克族。

說起來喬安娜運氣也好，她那身為獨生子的老公居然同意了。從此，喬安娜過起蜜里流油的日子，哪是整天被小孩絆住腳的蘇茜能比的。

當然，我也不能同喬安娜比。她去美容院做美容的時候，我在家給地板做美容；她在健身房揮汗如雨的時候，我在廚房里揮汗如雨；她去培訓班學鋼琴的時候，我在培訓班門外等著學鋼琴的兒子。

再見面的時候，我和蘇茜聊著家長里短，喬安娜總是不屑地搖頭：“你看看你們，還有沒有自己的生活了呀！”

一晃，十五年過去了，我、蘇茜和喬安娜都步入中年。我和蘇茜的生活循規蹈矩波瀾不驚，倒是喬安娜，突然折騰起來。她先是和老公鬧離婚，理由居然是沒話說了。我和蘇茜勸她：“你們還是要個孩子吧！”誰知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將喬安娜的眼淚逼了出來：“我哪是不想要孩子，要不到呀！”原來，年齡大了，她的身體由不得她了。

后來，趙囡囡就橫空出世了。有一日，我突然看到喬安娜的QQ簽名是：下周帶囡囡去馬爾代夫度假！

我詫異地拋出幾個問號：“囡囡是誰？”

喬安娜彈回一個笑臉表情符號：“先保密，等我度假回來上囡囡的圖片！”

謎底是在我收到喬安娜發來的馬爾代夫度假照片后揭曉的。當我看到趴在馬爾代夫海灘上的趙囡囡，忍不住撲哧大笑，轉而又覺得喬安娜是不是瘋了？原來，趙囡囡是一只臉上長滿雀斑的塑膠小玩偶。

從那之后，喬安娜整天在QQ上跟我羅嗦，她給趙囡囡做了N條花裙子，一天換一條；她帶趙囡囡去吃飯了，在餐廳給囡囡留了影；她被老板罵了，回家跟趙囡囡訴苦，囡囡永遠一副笑瞇瞇的樣子，馬上化解了她的煩惱；她每天帶著囡囡上班，把囡囡藏在包里，有了囡囡的陪同，單調的工作仿佛有了色彩；她睡覺的時候，把囡囡放在她和老公的中間，好像那真的是他們的囡囡……

我確定喬安娜并沒有瘋，她只是想孩子想得有點癲狂而已。時光無法倒流，曾經懷揣著丁克夢想的喬安娜，怎么會想到若干年之后會如此期盼一個孩子，以至于情不能已，將一腔愛安放在一個叫趙囡囡的玩偶上。

喬安娜是她的英文名，她原本姓趙。

編輯 家英宏 xjjyh_326@163.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