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為何對巴基斯坦說重話？

李明波

剛剛過去的8月份，對于巴基斯坦而言是一個艱難的月份。

8月21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發表全國電視講話，闡述了美國政府針對阿富汗問題的新戰略：美國不會從阿富汗撤軍，而且將投入更多兵力。更重要的是，特朗普拉攏印度在阿富汗問題上發揮更大作用，他還用前所未有的措辭指責美國昔日的盟友巴基斯坦。

按照特朗普的說法，巴基斯坦通過與美國的合作獲益很多，但同時，巴基斯坦政府也在為犯罪分子和恐怖主義者提供庇護。特朗普敦促伊斯蘭堡證明自己對文明、秩序與和平的承諾。

自2001年阿富汗戰爭伊始，巴基斯坦就允許多國軍隊利用巴基斯坦領土向阿富汗地區進行補給，心照不宣地允許美國無人機飛越領空。此外，巴基斯坦還和一些西方情報機構共同打擊“基地”組織等恐怖組織。如今特朗普的指責，顯然讓巴基斯坦政府難以接受。按照巴方自己的說法，自“9·11”以來，巴基斯坦在協助美國打擊恐怖主義過程中所作出的犧牲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多，共有約1萬名士兵、3萬平民喪生。

很多人都知道巴基斯坦是中國長期以來的堅定盟友。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巴基斯坦同時和美國也長期保持了盟友關系。1971年，尼克松總統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秘密訪問北京，就是從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起飛的。巴基斯坦在中美關系正常化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這足以反映出美國當時對巴基斯坦有多么信任。

這種特殊的信任關系隨著1979年蘇聯入侵阿富汗而得到進一步加強。當時，巴基斯坦基于自身的地緣政治考慮，也不希望蘇聯紅軍出現在自己邊境上，畢竟蘇聯和印度有著非比尋常的同盟關系，而且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邊境劃分也是一個巨大的歷史遺留問題。巴基斯坦擔心蘇聯趁機侵占巴阿之間紛繁不清的邊界線。于是，巴基斯坦開始大力協助阿富汗境內的反蘇武裝。

美國為了對抗蘇聯的擴張，也需要對阿富汗反抗軍進行援助。所以，這個階段實際上是美國和巴基斯坦共同援助阿富汗境內的反蘇武裝。美國在大部分時候并不親自向這些反抗軍提供幫助，而是通過巴基斯坦作為中介。顯然沒有什么機構比情報機關更適合承擔這項工作，美國的中央情報局為幕后主導，巴基斯坦的三軍情報局作為直接行為者，參與了阿富汗反蘇戰爭。

隨著蘇聯退出阿富汗戰場，美國已經不再支持阿富汗戰場上的宗教武裝。巴基斯坦的阿富汗戰略在2001年后與美國發生了戰略分歧。在過去十幾年里，雖然美國依然依賴巴基斯坦作為其阿富汗戰爭的前線支援國家，但美國對巴基斯坦的戒備開始明顯提升。美國與巴基斯坦最大敵人印度的關系急劇升溫。

比如，美國前總統奧巴馬2009年曾經私下告訴其顧問說，阿富汗的癌癥在巴基斯坦，隨后奧巴馬派遣中情局主管和國家安全顧問前往伊斯蘭堡傳達該消息。2011年10月，奧巴馬曾公開對巴基斯坦發出警告，稱巴政府與越過巴阿邊界襲擊西方人員的激進武裝組織勾結，奧巴馬嚴厲要求巴政府切斷與該組織的所有聯系。2011年，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里警告巴基斯坦說，“你不能指望養在后院的蛇只咬鄰居”。

然而，美國政府過去的這些警告最終都沒有轉化成實際行動。巴基斯坦每年仍然獲得美國等國提供的大約十億美元援助。如今，特朗普宣布了對巴基斯坦采取包括制裁在內的一系列施壓措施，這次美國會動真格嗎？

起碼從語氣上看，特朗普對巴基斯坦說的如此重話，在歷任美國總統身上都沒有出現過。

筆者的擔心是，在其他外交問題上難以取得突破的特朗普，不排除對巴基斯坦作出冒險舉動。當然，最大可能是特朗普徹底切斷美國每年對巴基斯坦的10億美元各種援助。

對巴基斯坦來說，美國每年的經濟援助如雪中送炭一般寶貴，有助于確保巴基斯坦的基本社會秩序和政治穩定。如果沒有了這10億美元，巴基斯坦的穩定將打上問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