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黑鴿（八）

陳祉伊

上集回顧：到了火纓神社，蓋亞見到了他的姐姐，得知火纓神社準備用他的姐姐作為祭品來救他們的父親。姐姐告誡蓋亞一定要成為復仇者，蓋亞憤怒之余，與列卡達成了靈魂契約。

達成契約·危機來襲

我輕輕地順著石板小路向前走去，蓋亞虛幻的身影牽引著我。路旁鮮嫩的草葉上，露珠還在滾動，清晨的薄霧附著在石板路上。小草在腳下慢慢地搖曳，一縷飄忽不定的朝陽牽扯著一聲聲懶散的啼鳴上升，繼而普照大地。

“蓋亞？”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蓋亞停住了腳步，微弱的靈魂在陽光的照耀下忽隱忽現地閃爍著燦爛的光。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移動，就那樣站在石板路上，面對著滿目的青翠，陷入了他的回憶。我能感覺到這個地方確實美不勝收，鮮花在綻放，綠樹在生長，陽光在散發著熱量……但是，蓋亞好像一輩子都躲在暗處與光明搏斗，這美麗的地方是怎么進入他的記憶的？

“你是誰？”蓋亞用生硬的語調緩慢地說道。

我沒有立刻答話，我知道蓋亞找我談話一定另有原因。莫非是因為他姐姐的犧牲？不然，他的志向是做一個偉大的復仇者，為了復活施瓦辛格，他是不會在乎犧牲一個人的。

“你是誰？”蓋亞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際。

“你叫我干什么？”我沒有回答蓋亞的問題。

我們陷入了沉默，都思索著各自的心事，我能感覺到蓋亞正在被焦慮和憤怒，以及一些渺小的悲傷所折磨。我不能清楚地明白他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導致他的情緒迅速變化……

他抬起了頭，陽光照射著他虛無的靈魂，銀光和金光從他透明的軀殼里散發出來，紅色的長發飄蕩在腦后，蒼白的臉頰上寫滿了不舍和擔憂，但那對眼睛射出的光芒依然是那么犀利、冰冷。他面對著陽光，表情里混雜著不加掩飾的渴望……

“我是蓋亞·修羅斯·施瓦辛格，蛇族的下一代噬魂者。三年前，父親所帶領的復仇者被一個叫列卡的狼族人徹底殲滅，從此蛇族的勢力一落千丈。我帶領著氏族的人長途跋涉，終于在偏僻的邊疆找到了一塊可以滋養黑暗的土地。而我的姐姐，十年前被該死的白狐族擄掠而去，如今卻要用來復活我的父親。要不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愿，我肯定不會選擇……我是說蛇族絕對不會和白狐族結盟。現在……”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靜靜傾聽著，尋找著我想得到的答案。

“我希望見到我的父親，但不希望看見姐姐被殺害，而姐姐背上的靈魂枷鎖……解鈴還須系鈴人，必須先鏟除帶我們進來的那個人。然后，你！”他突然轉過身面對著我，一雙碧綠的眼睛深處閃爍著瘋狂的火花，“代替我姐姐走上祭壇……”

我并不感到震驚，這樣也好，我可以早一些去見世界靈，領取責罰，早幾年完成懲戒，早幾年再一次用一個普通至極的身份回到這個世界上。

“你，不怕嗎？”蓋亞瞳孔深處的瘋狂漸漸熄滅。他凝視著我，觀察著我波瀾不驚的表情，臉上顯出驚疑之色。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是列卡，就是消滅復仇者的那個人。”我沉著地開始了我的講話，“幾年前我聚集圖騰，召喚狼魂，形神俱滅。幾個月前，蛇族的三個人將我的靈魂逼出體外，放入了你的身體，我用你的身體在世界上茍活了好幾個月，已經巴不得早點解脫。你現在就可以占領屬于你的財富，而我，可以……”我聳了聳肩，眼睛凝視著蓋亞身旁的巨石。

“你就是列卡？”他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陰險的微笑，一只冰冷修長的手毫無預兆地放在了我的肩上。

“那好，你就是復活我父親的最合適的人選。而且我也很愿意奪回我的軀體，不過，我的靈魂遭受了重創，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上一世留在世界上的最完整的一片記憶而已。你必須代替我控制身體，按照我的指示吸收能量，當然，包括做一些……怎么說呢，可怕的事。”他綠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而我的眼睛也毫不示弱地凝視著他，銀色和綠色的光芒在空中相遇，他后退一步，仰天長嘯。

“回到我的軀體里去吧，我已經可以隨意走動了。但是我不會輕易地占領控制權。因為，我想要導演一場華麗的演出。”他用充滿希望的眼睛看著滿目的鮮綠，身體劇烈地起伏著，仿佛這一刻給了他生命的升華。

“我可以答應你所有的條件，包括走上祭壇。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毫無預兆地拋出了這句話。

一聽我答應他所有的條件，他立刻喜形于色，蒼白的雙頰上第一次有了喜悅的紅暈。

“你不準傷害我的朋友。”我鄭重其事地說。

“那匹白色的狼嗎？他不配！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蓋亞仿佛一下子松了口氣，忙不迭地答應了我的要求后，便要施行計劃。

我嘆了口氣，雪狼的安全保住了，但我如果聽從了他的安排，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他是要我幫他毀滅世界嗎？他是要我幫他復活施瓦辛格，讓黑暗籠罩一切嗎？我這么做，是不是太魯莽了？蓋亞的計劃我一無所知，就這樣讓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可能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但蓋亞的感情變化和一切的原因我都不得而知，與其僵持不下，還不如放手一搏。

想通了這一切，我也快步跟上了蓋亞。

綠光將我們送出了這個美麗的地方，波濤洶涌，蓋亞拉著我的手。我環顧著四面的綠光，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往常的綠光總是稍縱即逝，蓋亞的能力可以很輕易地讓我服從他的命令，但這次的綠光來勢洶洶，并且沒有絲毫消失的跡象。我回頭看了看蓋亞，他在綠光中無法自拔。難道有人發現了我們的計劃？看著周圍洶涌澎湃的綠光，我意識到這是另一個人的能量，這些綠光不在蓋亞的控制之內。頓時，一個可怕的念頭席卷了我的一切，我被發現了！

“蓋亞，你的軀體里有另一個靈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綠光深處傳來，我猛地一閉眼，便感覺一陣難忍的劇痛，但很快我就什么也感覺不到了。

“蛇王，請息怒。”那個男人雄厚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傳來。我知道蓋亞已經回到了軀體里，他不是很脆弱嗎，他支持得了多久？不知怎的，我竟然開始擔心蓋亞的安危。是他奇怪的表現讓我看清了他的一切嗎？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他支持不住，然后……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探測蓋亞的一切。

“我身體里有別的靈魂？你果然是越來越放肆了。起來！我要看看我蛇王今天能不能管教得了你！別著急，這靈魂我要了，我要好好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賊膽敢進入我蛇王的身體！滾！”蓋亞正在對那個人怒吼，我能模糊地看見男人連滾帶爬地遠離了蓋亞。我用盡全身力氣，感覺到了蓋亞正在向我跑來，我感覺自己渾身沉重，無神的雙眼看到了蓋亞一臉關切的神情。

關切？我默默地嘲笑自己，是不是把蓋亞想得太好了？他那種人，只不過……只不過……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聽到了蓋亞的呼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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