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課標卷Ⅰ作文命題的“不公”與應對

胡琴

高考歷來被視為中國社會最公平的競爭。事實也確乎如此，因為高考制定有嚴格的考試規則，而且在高考后的分數面前，人人平等，人人公平；在高校的招生中，以分數說話，分數是決定一個學子入學的關鍵甚至是唯一標準。

高校錄取的平等取決于考生分數的平等，考生分數的平等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保證命題的公正性、平等性。高考試題應該讓不同地區、使用不同教材的考生都能正常發揮水平；而不能對部分考生有利，對另一部分考生不利。就拿作文命題來說，必須讓所有考生都有話可寫，命題者所提供的材料和提出的要求不應該有偏向性（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對于今年高考全國課標Ⅰ卷的作文題，我們不能不為廣大的農村考生鳴不平。

[命題之“不公”]

這道作文題列出了12個關鍵詞：一帶一路、大熊貓、廣場舞、中華美食、長城、共享單車、京劇、空氣污染、美麗鄉村、食品安全、高鐵、移動支付。命題者要求考生“從中選擇兩三個關鍵詞來呈現你所認識的中國，寫一篇文章幫助外國青年讀懂中國”。

這12個關鍵詞雖然涉及眾多的事物，但對于農村特別是偏遠地區的考生來說，卻大多缺乏親身體驗。如有些地方根本不見廣場（在偏遠山區只有羊腸小道），何談廣場舞？再說，農村大媽也沒有這種愛好。許多農村孩子都未進過大餐廳，何曾了解中華美食？在他們看來，可口的家常菜就算美食（這顯然不符合命題者對“中華美食”的定義）。他們家在農村，很少有人使用或不會使用移動支付，尤其是貧困地區的孩子甚至不知其為何物。他們很少出遠門，有的連普通快車都未坐過，遑論高鐵？而共享單車只是出現在大城市和部分中等城市，農村特別是偏遠山區的學生也無法“共享”。他們大都未曾親眼見過大熊貓和長城，對于曲高和寡的京劇也知之甚少（這一點和城市學生應該是一樣的）。

可以說，許多農村考生、偏遠地區的考生對上述事物都缺乏真正的了解，即便在報紙和其他媒體上見過與之相關的報道，但怎能和有親身體驗的城市考生相比？雖然以這些關鍵詞“來呈現”并不一定要寫得那么具體，但寫文章必須以自我感受和體驗為基礎，談論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焉能發自內心？他們只能在“任務”的“驅動”下，不懂裝懂地去“幫助外國青年讀懂中國”。這怎能寫出好文章？

其他的關鍵詞中，“一帶一路”不宜空談大道理，“食品安全”和“空氣污染”也似乎離他們較遠。如此看來，最值得一寫的就是“美麗鄉村”了，但如何與其他關鍵詞搭配并寫出新意亦非易事。尤其是尚未脫貧或雖已脫貧但并不富裕的農村家庭的考生，面對某些關鍵詞，非但沒有寫作的沖動，反倒會產生一種自卑感，只能硬著頭皮“唱高調”。

面對這類作文命題，來自貧困家庭的考生，來自農村特別是偏遠地區的農村考生，能有寫好作文的好心情？能有得心應手的好素材？能有真實細膩的心理體驗？這類作文命題觸動的是貧困考生的自卑，打擊的是他們的自尊。這不僅可能造成貧富考生作文得分上的不公，更嚴重的是對貧困考生心靈上的傷害。

表面上看，這道題具有較大的寫作空間，實際上是在讓考生用給定的配料做一道“拼盤”。命題者是以自己的人生經歷和認知為出發點，根本未能設身處地地為考生著想。題目雖然提供了不少關鍵詞，但對于農村考生而言，無異于設置了一道道障礙。由于農村考生寫作的范圍十分狹窄，因此不利于正常發揮自己的水平，難以表達真情實感。這便造成了語文考試的不公平。

教育應該以人為本，同樣，高考命題也要以人為本。然而，這道高考作文題的命制卻有失公允，尤其對農村考生極為不公。不僅如此，由于這道題很難讓考生有感而發，只能靠“想象力”加以拼湊，必然導致“假大空”泛濫。

[教師之應對]

而作為農村不發達地區的老師和學生，在面對這些不公時，并非就束手無策。既然我們沒有這樣的直接閱歷或見識，就需要間接地去認識、了解、思考、運用了。

作為老師，首先，我們要研究高考命題的趨勢：現在的命題開始走出學生個人生活的小圈子，要求我們把眼光投入到廣闊的社會中，要思考社會熱點，關注社會、國家和民族問題，這既是學生健康成長以及將來更好走進社會的必然，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這就要求教師在教學時不再僅僅囿于知識的積累，而要注重引導學生了解、觀察、思考社會生活。

其次，要培養學生的思維能力特別是辯證和批判性思維。過去的作文重在審題，重在積累，現在的作文重在面對問題的理性思考和辯證分析。這也在客觀上要求我們教師要教會學生掌握常見的“思維方式”即分析的思維角度，特別是各種分析論證的思維，如：發散思維（由一件事物出發，找出與之聯系的各個事物）、 線性思維（由一件事物經過演變而發展成另外一件事物）、 辯證思維（從一件事物的兩個對立面找出其平衡點）。而這些思維方式也對應了哲學的幾個基本點：究根思維（唯物）、發散思維（聯系）、線性思維（發展）、辯證思維（對立統一）。除此之外，還應該教會同學們如何運用逆向思維、批判性思維等，學會好壞、利弊、優劣等比較，學會演繹歸納法等。

[學生之應對]

對我們廣大農村地區的普通中學生而言，要實現寫作公平，靠政策傾斜、命題泛化甚至重走舊路都是不太現實的，一切都要我們自己去適應當前的命題趨勢，這也就要求我們關心了解時事、社會，關心當下時代生活發展現狀，緊跟當今時代前進步伐。多看電視新聞，多讀報紙雜志，以間接了解最新時事、社會熱點、時尚生活、國際時事；多讀課外書，以間接領略祖國的優秀文化、傳統文化，擴大自己的視野，開闊自己的胸襟，增加自己的知識貯備，“走出”狹小閉塞的農村天地；多讀些正規的高中生寫作類刊物，以借而鑒之，如湖北省唯一的高中優秀期刊《高中生學習》，其中有一個“作文素材”版，是專門談寫作技巧、素材積累和運用的，可以為我們所用，借而鑒之，比如這本雜志2017年第5期即有一篇如何運用“共享單車”素材的文章。

現在的智能手機和電腦，在一般的農村地區，已經相當普及，即使在偏遠的老少邊窮地區，也不再是什么特別稀罕的奢侈品了。我們可以借助這些網絡終端，間接與時代同步，與時尚接軌，與國際對話。讓遠離都市的自己成為一個“現代都市人”，這絕不是什么為難之事，古人尚有“秀才不出門，曉知天下事”的本領，何況生活在現代的高中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