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彬儒
天空湛藍如水,明凈得仿佛擦拭過一般,沒有一絲浮云,大把大把的陽光帶著它慣有的熱度,透過茂密的樹葉,流瀉出一地碎金。汩汩北流的江水也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芒,偶有小船駛過,便完全浸沒在那片燦爛的金色中。
“真美!”我斜靠在窗前,看著這座被盛夏陽光包圍的城市,瞇著眼贊嘆道。
房間里空調溫度很低,冷風吹得我渾身冰涼。但此時在熱火炙烤和冰冷中,我寧愿選擇后者。
有一束金色的光芒穿過玻璃,落在瓷白的窗臺上,懶懶的暈開一片迷人的金黃,我探手一拂,冰冷的手心卻依舊空空如也。我輕輕地撫著那片迷人的光芒,手之所及,竟是一片溫熱,柔和的、溫暖的溫度透過我的指尖,傳遍我全身。
回憶總是被或鄙棄或珍愛地收藏在生命的深處,上了層層枷鎖。然而一首歌、一部電影、甚至一句話都可以讓這些厚重枷鎖自動脫落,露出曾經的悲歡喜樂。
如我現在。
我突然想起,曾經有這樣一個盛夏,夕陽西下我才坐上車回家,公交車的車窗都敞開著,我看到夕陽那大片大片暖橘色的光芒安靜地、柔和地填滿整個車廂,傍晚的風也似乎變得輕柔,拂在臉龐、頭發上,很清爽。空氣中混合著樹木的清香和晚餐的味道,我抱著書包疲倦地靠在窗邊,將自己浸在陽光里,心里一片安寧。車廂的廣播里響著溫嵐的《夏天的風》,慵懶的聲音,橙黃的光線,我感覺每個人似乎都朦朧成了一幅畫。
我突然想起,曾經有這樣一個盛夏,我們坐在一間擁擠的教室里寫寫畫畫,老師在講臺上手舞足蹈,手里的粉筆旋轉著越變越小,明亮的陽光透過干凈的玻璃窗,折射在我們的課桌上,課桌上是我們畫得亂七八糟的涂鴉,浸沒在陽光里,仿佛青春肆意飛揚的模樣。
我突然想起,曾經有這樣一個盛夏,我們在抱怨中走向操場,在烈日下有氣無力地在跑道上跑步,然后在一聲“解散”中歡呼著走向樹陰或籃球場,我記得我站在那棵茂密濃郁的梧桐樹下,仰頭看著陽光紛紛揚揚地落進我的眼睛,有些刺痛,但卻又貪戀這種感覺。耳旁有人矯情地說:“我透過樹葉看陽光就像看他一樣。”也許那就是最真實的青春。
……
指尖的熱度似乎越來越小,最后凝成了一絲絲冰涼,我驀地清醒過來,才發覺早已日落西山,天空被夜色渲染成深邃的墨藍,又是一個沒有星辰的夏夜,我打開窗,晚風是濕熱的,吹在臉上,柔軟了我被空調吹得幾乎僵硬的皮膚,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清爽的味道,是咸濕的,辛辣的,夏天的味道。
突然就忍不住想哭。
那些悠閑散漫的年少時光,那些曾經一起奔跑在彼此生命中的少年,那些各種情緒瘋狂滋長的盛夏,只能在回憶中了。
人生不像歌,它不能循環播放,但我會帶著我最珍惜的這些回憶繼續成長,活一世鮮亮。
借而鑒之
本文通過一個盛夏下午的感受引出“生命中的少年”,以細膩的筆觸詮釋了“人生當一世鮮亮,而不能沉浸于回憶中”這個哲理。文筆優美,首尾圓合,也為本文增色不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