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破知春近
文 / 聞 章
崔強很瘦,幾分像梅,幾分像竹。此是畫梅畫竹的結果?還是畫梅畫竹的原因?崔強畫梅畫竹,也畫菊畫蘭。梅蘭竹菊有君子之德,崔強慕之。是先慕其氣,而后摹其形?還是先有君子之慕,而后移情于物?這得問崔強。
畫家與畫,本是一回事,畫格即人格,人格即畫格。高妙高妙,是高了才妙,人高了,畫才妙。
理應如是,事應如是。但理與事之間,總有距離。理上明白容易,事上明白難。比如我,在這里說崔強的畫,若崔強給我一支筆,我就傻了。
這些年來,崔強就一直在理與事之間,像鳥那樣此枝彼枝地跳來跳去。他是當老師的,天天教,教即理;他又是畫家,天天畫,畫即事。理上破一層,畫上高一層。就這樣教學相長,理事互動。如人的兩只腳,左右左右地走,不知不覺就遠了。
為什么是破不是立?這是對崔強說的。在別人那里可能是立,或者必須是立,但在崔強這里是破。繭已成,蝶已形,破了硬殼才能見期望已久的翩然之姿。
怎么個破法?答案也簡單,當初怎么個立法,如今就怎么個破法。但破比立難。立,須知道自己;破,須超越自己。破是另一種立,是更深刻的立,是不立而立,立的是那個不立。當初的立是為了活,若不是為了活,還不如不立。如今的破,也是為了活,不是為了活,是破了自然活。畫在天機流露處,天機是活的,所有的機都是活的。天機與心機本是一機,若不是一機,則還不能稱機。
崔強的畫展,每次我都看。每次都有破的信息。只是破大破小,破多破少。大小多少,我愿其是使動用法,即使小者大、少者多。當年曾有一句人人熟知的話:“破字當頭,立亦在其中了”,這句話用在別處不知對不對,但用在書畫上,無疑是對極了的。
我很喜歡崔強的畫,因為喜歡,所以嘮叨。
《雪舞新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