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及其影響因素研究
——基于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的分析*

陳雨生 孫圓圓 李中東

(1.中國海洋大學 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2.山東工商學院 經濟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5)

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及其影響因素研究
——基于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的分析*

陳雨生1孫圓圓1李中東2

(1.中國海洋大學 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2.山東工商學院 經濟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5)

基于山東省360份漁戶調查數據，運用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實證分析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結果表明，戶主受教育程度、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合作社參與度、地理標志水產品政策關注程度、政府監管力度、養殖年數變量正向影響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而年齡變量負向影響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漁戶家庭人口數、漁藥殘留重視度、訂單合同、養殖技術指導、地理標志水產品政策關注度、政府監管力度變量對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產生正向影響。

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 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山東省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水產品市場中的地理標志亂用現象較為嚴重，漁業規模化和產業化程度較低，不利于水產品地理標志保護和發展，2016-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均強調“加強農產品地理標志保護”。截至2016年年底，山東省擁有地理標志商標489件，總量居全國之首，其中水產品地理標志商標53件，作為我國水產品主產區，研究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對提升水產品市場聲譽、增強山東省水產品國際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

國內外學者日益關注水產品問題，在生產意愿方面，凈收益對漁戶水產品生產意愿產生正向影響；[1]而農戶家庭因素、生產特征、認知度和環境特征均影響農戶對地理標志產品的生產意愿。[2]在養殖戶水產品質量安全控制行為方面，國內水產品仍存在抗生素殘留問題，[3]養殖戶漁藥施用行為影響著海水養殖產品質量安全，周圍養殖戶遵守質量安全規定的程度和標準化生產制度對養殖戶漁藥施用行為具有積極影響；[4]質量體系認證和出口方式等變量對養殖戶自我檢查行為有正向影響[5]；此外，養殖戶的組織化程度對其質量控制行為具有重大影響，加入產業化組織的養殖戶，可以得到更好的技術培訓，更注重水產品質量安全。[6]目前，多數學者集中于研究傳統水產品生產行為、水產品質量安全控制行為等問題，研究文獻較為豐富，但利用微觀數據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生產比重的研究鮮有文獻涉及。

已有文獻為本文的變量設置和選取提供了重要借鑒。但筆者認為，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不應僅包含生產意愿問題或僅包含生產規模問題，兩者之間相互依賴但又存在一定的先后順序，如果直接用OLS方法對漁戶生產比重進行回歸估計，會產生樣本選擇偏誤，而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能檢驗和克服樣本選擇偏誤。[7]因此，本文運用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實證分析山東省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行為。

二、變量和假說

本文在已有文獻的基礎上，結合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實際情況，依據計量經濟學理論，選擇并考察影響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的因素。在漁戶個人特征方面，將“年齡”“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口數”三個變量納入模型中。訂單合同有助于漁戶規范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因此將“是否簽訂訂單”納入考察范圍。養殖戶的組織化程度可能會對其質量控制行為產生影響，因此將“是否參與合作社”納入考察范圍。由于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在進行變量設置時，選擇方程中的解釋變量個數要大于規模方程中解釋變量的個數，且多出的解釋變量會對選擇方程產生重要影響，但不會對規模方程產生直接影響，因此要設置至少一個影響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但對生產比重選擇沒有顯著影響的工具變量，否則會導致兩步估計結果存在多重共線性，[8]本文選擇“養殖年數”作為工具變量。

影響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的因素除了受常規性控制變量的影響，還受核心關聯變量的影響。因此本文分別針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行為，就核心變量提出假說。

漁戶對地理標志的認可程度會影響其生產意愿。作為理性經濟人，漁戶是否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取決于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認可度。當其認可地理標志水產品且預期會帶來較高收益時，則傾向于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因此，提出：

假說1：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認可度越高，就越能激發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

目前，水產品病害問題較為嚴重，直接影響到漁戶利益。施用漁藥也就成為防治病害的重要手段。濫用漁藥特別是不合標準的漁藥，導致漁藥殘留超標，已經成為制約我國水產養殖健康發展的一個重要方面。與普通水產品相比，地理標志水產品對漁藥殘留要求更高。[9-10]漁戶對漁藥殘留問題的態度，將影響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因此，提出：

假說2：漁戶越重視漁藥殘留問題，則越對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產生積極影響。

要開展健康養殖，保持水產養殖的可持續發展，飼料投喂技術、病害控制技術非常關鍵。[11]但由于漁戶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缺乏相關養殖技術指導，導致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養殖規范認識不足，養殖技術指導會規范漁戶生產行為。因此，提出：

假說3：接受過養殖技術指導的漁戶，更加注重水產品養殖規范，有利于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

隨著國家不斷發展地理標志水產品，地理標志水產品市場認可度不斷提高，政府也不斷出臺相應政策，如《地理標志產品保護規定》《地理標志產品保護工作細則》等，對地理標志水產品進行保護和支持。漁戶對我國相關地理標志水產品政策了解程度影響其生產行為，關注國家政策的漁戶為滿足社會需求，會響應國家政策，其生產越積極，生產比重也越高。因此，提出：

假說4：漁戶對國家地理標志水產品相關政策關注越密切，則越對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產生正向影響。

政府的有效監管是保證地理標志水產品質量安全、促進漁戶規范養殖的重要途徑。政府的有效監管提高了對漁戶水產品質量安全的要求。相對于普通水產品，地理標志水產品的品質和產品合格率更高，從而對其生產行為產生正向影響。因此，提出：

假說5：政府的有效監管有利于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

三、調查與數據

本文選擇山東省長島縣、榮成市和濟南市白云湖區域三個具有代表性的樣本區域，主要考慮這些區域均是山東省著名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地，能夠代表山東省地理標志水產品未來的整體發展趨勢。中國海洋大學管理學院農業經濟管理專業的7名碩士生于2017年2月13日開始實施預調研和正式調研，走訪以上三個地理標志水產品主產區，對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的漁戶發放問卷，共發放406份，收回有效問卷360份，其中長島縣120份、榮成市127份、濟南市113份，問卷有效率為88.67%。

在變量的測定方面：被解釋變量“是否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否=0，是=1；“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的測定，小于四分之一=1，一半左右=2，四分之三左右=3，全部=4。對于解釋變量，“年齡”“受教育程度”“家庭人口數”“養殖年數”用實際數值表示，“是否簽訂訂單”“是否參與合作社”“是否接受過養殖技術指導”均為虛擬變量，否=0，是=1；其余變量均采用Likert 5點量表來測度(具體見表1)。

通過對樣本進行描述性統計(見表1)，結果表明，“是否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均值為0.68，標準差為0.47，說明68%的漁戶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均值為2.90，標準差為1.20，說明漁戶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的比重在四分之三左右。對于被調查生產者的基本情況，大部分戶主為中年，受教育程度均不高，多為小學水平，家庭人口數為3個左右，養殖年數在20年左右，戶主養殖經驗豐富；“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均值為3.43，標準差為0.78，說明大部分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認可水平介于一般和比較認可之間，“漁藥殘留重視度”均值為2.95，標準差為0.93，說明漁戶對漁藥殘留重視度一般；“是否簽訂訂單”“是否參與合作社”“是否接受過養殖技術指導”的統計結果顯示，大部分漁戶沒有與企業簽訂訂單，沒參與農業合作社，更沒有接受過養殖技術指導；在政府作用方面，“政策關注度”均值為1.78，標準差為0.72，說明大部分漁戶不太關注相關政策，“政府監管力度”均值為2.27，標準差為1.08，說明漁戶認為當前政府有關部門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監管力度有待加強。

表1 描述性統計

四、模型估計結果及分析

本文運用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分析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Heckman于1974年首次提出樣本選擇模型，它屬于受限因變量模型，于1979年又對該模型的估計方法作了進一步優化，并提出了樣本選擇模型的兩步估計法。此方法先通過第一階段的回歸得到米爾斯比率(Mill’s Ratio)，然后將其帶入到第二階段的方程中。如果米爾斯比率在統計上顯著不為0，則表明存在樣本選擇偏誤，適合使用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來獲得一致的估計結果。[10]

第一階段生產意愿方程，即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的影響因素模型如下：

(1)

第二階段規模方程，即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的影響因素模型如下：

Y2i=β0+βX2i+γλi+u2i

(2)

運用Stata14.0軟件，使用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兩部估計法得到結果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米爾斯比率為-0.6387，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因此數據的樣本選擇偏差確實存在，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兩步結果互相依賴，采用Heckman樣本選擇模型是合理的。

從第一階段的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方程來看，戶主年齡、受教育程度、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是否參與合作社、政策關注度、政府監管力度和養殖年數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有顯著影響；從第二階段的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方程來看，戶主的家庭人口數、漁藥殘留重視度、是否簽訂訂單、是否接受過養殖技術指導、政策關注度和政府監管力度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有顯著影響(見表2)。

“戶主年齡”系數為負且顯著，說明漁戶隨著年齡的增長，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積極性降低。因為相對于普通水產品來說，地理標志水產品的養殖技術規范、質量檢測程度要求較高，漁戶年齡越大，其養殖技術與觀念陳舊，接受新技術的能力較低，降低了其生產積極性。“受教育程度”對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說明隨著地理標志水產品市場認可度不斷增強，漁戶文化程度越高，更容易洞察國家政策和消費者需求偏好，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了解能力和認可度也越高，掌握新養殖技術的速度較快，其生產積極性提高。“養殖年數”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漁戶養殖年數越長，經驗越豐富，養殖技術越熟練，應用能力越強，越傾向于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

“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其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有積極影響。漁戶作為理性經濟人，是否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取決于對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如果漁戶認可地理標志水產品，預期能帶來經濟利益，則越有利于其生產意愿，這驗證了假說1的合理性。“是否參與合作社”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參與合作社的漁戶，其生產積極性更高。這體現出合作社對漁戶養殖理念的規范引導作用，在思想上提高了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認可度，也體現了參與合作社的漁戶易于掌握并應用新養殖技術，有利于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積極性。

“家庭人口數”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家庭人口越多，對其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產生正向影響。家庭人口數越多，家庭生活成本越高，為獲得更高產量和收益，其生產比重也就越高。“漁藥殘留重視度”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有顯著正向影響。地理標志水產品標準對漁藥殘留要求更高。漁戶越重視漁藥殘留問題，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越積極，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也就越高，這驗證了假說2的合理性。

“是否簽訂訂單”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訂單合同有利于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選擇行為。隨著地理標志水產品市場認可度不斷提高，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需求量也不斷增加，為達到訂單要求，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也不斷提升。“是否接受養殖技術指導”系數為正且顯著，說明養殖技術指導對漁戶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產生積極影響。地理標志水產品對漁戶養殖技術規范提出了新要求，包括對養殖環境、設施、工具等的要求，加之大部分漁戶養殖經驗多為自身摸索，達不到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標準。因此，接受過養殖技術指導的漁戶，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越高，這驗證了假說3的合理性。

“政策關注度”系數為正數且顯著，說明漁戶對國家相關政策的關注越密切，則越有利于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漁戶越關注國家的相關政策，則把握市場動態的能力越強，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認可度越高，越愿意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也越高，這驗證了假說4的合理性。“政府監管力度”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行為產生正向影響。政府對漁戶生產監管力度越高，對水產品質量安全要求也越高。相比于普通水產品，地理標志水產品檢測合格率高。為了降低水產品不合格率，漁戶更愿意生產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也就相應增加，這驗證了假說5的合理性。

表2 樣本選擇模型兩步法估計結果

注：*、* *、* * *分別表示系數估計值在10%、5%和1%的水平上統計顯著。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通過對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行為的研究，本文得出的主要結論如下：第一，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與其生產意愿存在正向關系。漁戶越認可地理標志水產品、預期地理標志水產品市場收益越高，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積極性越高。第二，漁藥殘留重視度有助于提高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地理標志水產品標準對漁藥殘留要求較高，漁戶對漁藥殘留問題越重視，其生產比重就越高。第三，養殖技術指導有助于提高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比重。接受過養殖技術培訓的漁戶，相關養殖技術的應用能力越強，生產效率提高，生產比重也就越高。第四，地理標志水產品政策關注度有助于其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行為。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政策越了解，越認可其市場潛力和發展空間，則生產積極性和比重越高。第五，政府的嚴格監管，影響到其生產意愿和生產比重選擇行為。政府的有效監管可以規范漁戶生產行為，保障地理標志水產品質量安全，其市場認可度和效益就會改善，提高了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生產積極性和比重。

基于上述結論，相應的政策建議如下：第一，提高漁戶地理標志水產品認可度。政府相關部門要不斷增強地理標志水產品宣傳力度，提升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認可度。第二，引導合作社、訂單企業對漁戶的養殖技術指導工作。多數漁戶受教育水平不高，接受新技術能力較差。相關技術指導工作有助于漁戶掌握最新養殖技術，促進地理標志水產品規范化生產。第三，提升漁戶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的政策關注度。政府可通過新聞媒體、知識講座等方式，加大政策宣傳力度；同時，合作社、漁技服務部門則應定期針對國家最新政策，為漁戶進行培訓教育，充分發揮其市場引導作用。第四，加大政府對地理標志水產品監管力度。政府相關部門應不定期進行專項檢查，對漁藥殘留超標水產品，加大懲罰，增強漁戶對漁藥殘留的重視程度；對違法生產、濫用漁藥、破壞環境等行為進行有效制裁，有力保護水產品地理標志，推動我國水產品地理標志健康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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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ductionBehaviorofFishermen'sGeographicalIndicationAquaticProductsandItsInfluencingFactors——BasedonAnalysisofHeckmanSampleSelectionModel

Chen Yusheng1Sun Yuanyuan1Li Zhongdong2

(1. College of Management,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2. College of Economics, Shando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Yantai 264005, China)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360 fishermen in Shandong Province, this paper uses Heckman sample selection model to analyze the production behavior of fisherman's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education degree of the household heads, the recognition of the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the participation degree of the cooperatives, the concern of the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policy, the government supervision and the years of cultivation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fishermen's production decision of the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while the age has a negative impact. The numbers of fishery households, the retention degree of the fishery residue, the order contract, technical guidance of the aquaculture, policy attention of the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and the government supervision have a positive effect on the production proportion of the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geographical indication; aquatic products; production behavior; Heckman sample selection model; Shandong Province

F323.1

：A

：1672-335X(2017)05-0063-05

責任編輯：王明舜

2017-07-17

山東省社會科學規劃重大理論與現實問題協同創新研究專項“山東省水產品地理標志保護機制與發展路徑研究”(16CCXJ14)；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673171)階段性成果

陳雨生(1978- )，男，安徽懷寧人，中國海洋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管理學博士，主要從事食品安全管理與海洋經濟研究。